祁一桐的视线从他的脸移到他手上正在录制的手机,林子霄见她注意,反倒举起手机扬了扬。
“公司叫我多拍点vlog,姐姐不介意吧?”
祁一桐神色淡淡,“我不爱入镜。”
“那是因为姐姐还没习惯站在镜头前面, 来嘛, say个hi。”
然而镜框里的祁一桐纹丝不动,目光意味深长, “我不喜欢,生活在镜头前。”
林子霄调整镜头的动作顿了顿,举起手告饶:“好好好,我不拍了,姐姐别生气。”
他虽是收了手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踱步走了进来。
“姐姐以后不打算开展视频业务?现在毕竟是短视频的年代了。”
他说的没错,其实祁一桐的粉丝里也有不少人希望她涉足视频领域,只是这原本就是两门艺术,祁一桐喜欢的是定格,是用静止展现流动,用薄薄的纸片展现厚重的故事。
“又不是让你成为什么导演,就是记录个生活,让粉丝更了解你嘛。”林子霄失笑。
“比起记录,我更喜欢创造。”
只有在不断创造的时候,她才能再次看到她的缪斯之影,不过这些她不打算向林子霄解释,她转回身收拾起散在桌上的手稿,也就错失了林子霄眼里的轻蔑。
一张张精美的手稿摞成沓,最上面是一只华美与野性结合的鹿角,用彩铅勾出颜色。
林子霄凑近来,“哇,这就是下一期的头饰吗?夫诸?”同时他注意到另一张桌子上的半成品树枝,想拿起来,祁一桐细眉紧锁,拦住了他。
“还没做好,别碰。”
“姐姐别急,我就看看,我不碰。”林子霄讪笑,拿着草图比对了一会实物,显然喜欢极了。
“真的太仙了!比偶像剧里的角色还绝,我这两天可得再瘦几斤才行。”
合作几次,倒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喜欢,大抵之前的造型好看归好看,都太艳丽,他担心影响他之后进娱乐圈吧,祁一桐了然。
吃饭的时候林子霄把她们几个夸得天花乱坠,连小龙虾也不吃了,早早告辞,生怕多留一秒延误她们赶工。
粒粒翻了个白眼,小嘴一翻:“合着来督工来唔唔!”
“吃虾吃虾。”妆娘做着和事佬,往怒目而视的粒粒嘴里塞虾。
几人都装作没听见粒粒的讽刺,祁一桐为表歉意,送林子霄出了门,眼见着他又打开了手机录制。
“放心,以后姐姐不喜欢的,我不做就是了。”
祁一桐点了点头,有些话不宜说得太透,意思到位了即可。
林子霄走后,祁一桐又开始埋头工作。
夫诸取自《山海经》,是形似鹿的兆水神兽,与玉石相伴,温柔皎洁。
祁一桐一连试了好几个小时,都没办法仅凭打光和后期呈现出那种月华般剔透的肌理效果,不知不觉一个下午过去,妆娘那边的头饰都要渐进尾声,她这头还毫无进展。
她在工学椅上瘫了一会儿,猫以为她结束工作了,从脚边蹦上她的膝头,祁一桐抱起它下楼,正撞上准备下班的粒粒。
“都走了?”
粒粒关上大厅的灯,指了指祁一桐书房的透明玻璃:“早走了,看你在上面很焦躁的样子,都没敢吵你,怎么,不顺利啊?”
祁一桐顺着糊糊短而滑溜的皮毛,摇摇头。
创作上的事粒粒插不上嘴,也知道祁一桐不会轻易放弃某一个设计,只能安慰道:“也不急在这一天,慢慢来吧。”
祁一桐把自己摔进工作室的大沙发里,柔软的布料里传出一阵纸张的揉搓声,是昨天被她带出去又原样带回的那件外套。
祁一桐把它从屁股底下抽出来扔到一边,再次陷进沙发里。
粒粒捡回那袋纸袋重新叠好,“我看你从今早起来精神就不太好,我想想,你昨天就去了一趟签售会,噢——那位大美人又让我们老板心绪波动了?”
祁一桐不想理她,脑袋一转,对着沙发面壁。
“要我说啊,你都惦记人家这么多年了,男未婚女未嫁的,要么你就勇敢冲一把,要么就干脆死心得了。”粒粒拍了一把祁一桐的后脑勺。
祁一桐还是像条死鱼,没有任何反应。
“我不管你,你喜欢犟就犟死吧,猫粮我倒过了,你记得起来给自己搞点什么吃,走了。”
粒粒拍着屁股下了班,房里又回归了冷清。
祁一桐进厨房里看了一圈,冰箱里干干净净除了水便是饮料,垃圾桶中午吃完小龙虾刚换过,整个厨房像个样板房,没有一丝人气。
祁一桐也没了吃饭的欲望,回到书房,一摊工作无从下手,怎么看怎么烦,索性关了电脑,在浴缸里放了一池水,准备放松放松。
心烦意乱的时候沐浴是最解压的事情,放上好闻的沐浴球,连上音乐,就在祁一桐泡得昏昏欲睡的时候,粒粒去而复返。
进了门直奔二楼,一头撞开浴室的门。
猛地闯进来一个人吓得祁一桐一个哆嗦,滑倒在池水里,鼻子里倒灌进泡沫,呛了好几口水。
祁一桐从水里跳出来,也顾不得遮掩身体,惊声叫道:“粒粒你干什么?”
粒粒无辜又着急,“你不接电话,我能有什么办法,你快洗完出来,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