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点药就好了, 不是什么大事。”程宿屿说。
“抱歉……我下次会注意。”凌禹语气歉疚。
“没事。”
虽然程宿屿说了没事, 但凌禹是有分寸的人, 心里也有度,之后每次卖完花再回学校, 都是洗过澡换了衣服才来,也再没带过花回宿舍。
他知道花粉过敏这种病,严重起来可能致命。
也正是因为知道程宿屿过敏, 所以那天回去后在他桌上看到花,凌禹才会这样惊讶。
和薄砚不同, 那位大少爷因为睡不惯硬板床, 来学校第一天就搬出去住了, 但程宿屿却是住校的。
凌禹不是奢侈讲究的人, 对物质条件也没什么要求,但这不妨碍他同样惊讶,程宿屿这样出身的人,居然也会和别人一样,规规矩矩睡宿舍的硬板床。
另一位舍友感到好奇,之前还专门问过他:“程宿屿,听说你家就在本地,那为什么不回家住啊?”
舍友这话问得无心,也不带丝毫恶意。
程宿屿头也不抬,手中的书翻过一页,语气淡道:“回去太麻烦,还得提前打电话,要准备的东西太多,就没什么必要了。”
“啊?哦,这样……”
舍友怔了一下,喃喃自语,心里想着大少爷的想法就是不一样。
要是换作他,那不得天天回家吃香喝辣,学校破宿舍有什么好呆的?
那次问的人没在意,说的人也不在乎,只有凌禹在旁边听了,心中觉得有些奇怪。
像“麻烦”“必要”这样的字眼,本身听起来就很别扭。
程宿屿回自己家,有什么必不必要的?
何况他家就在市中心。
没有人会因为“麻烦”这样的理由不回家。
除非是,他自己本身不想回。
-
如果能再选一次,自己那天还会送程宿屿花吗?
薄诗想,应该不会了。
从凌禹那儿得知程宿屿花粉过敏后,她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
心中擂鼓,忐忑不安。
凌禹告辞离开后,她回到房间,立刻就想给程宿屿打电话,可正当准备要拨号时,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踌躇地对着手机屏幕,不知所措。
这时薄诗想起了哥哥,忙给他打电话。
结果电话通了,薄砚却疑惑道:“程宿屿有花粉过敏?我不知道啊。”
“……”你都知道些什么。
薄砚那边传来的背景音嘈杂,有男有女,旁边好像还有人在不断催他过去,语气轻佻,听起来就不像正经地方。
薄诗皱眉问:“……你现在在酒吧?”
“哪能啊,这才几点。”薄砚笑了笑,“别瞎想,徐年组的局,好多人你不认识,就没叫你。”
“哦,我本来也不想去。”薄诗顿了顿,又不放心地问:“程宿屿也在吗?”
薄砚挑眉:“你找他有事?”
“……没事,我就问一嘴。”
“他不在。”薄砚说,“我最近没回宿舍,具体不太清楚,不过前段时间程宿屿好像一直挺忙的,天天泡在图书馆。”
图书馆?
薄诗疑惑:“你不是说他保研了吗?”
“是啊,我也纳闷呢。”薄砚吐槽,“你说他都保研了,图书馆还有什么好去的。”
“平时约他出来都得用请的,还说什么不喜欢出门,讨厌走路,我寻思这小子是有多懒,就那么三两步都不想动……”
薄诗:“……”
想也知道,这恐怕只是程宿屿拒绝薄砚的借口。
哥哥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还好意思说别人“懒”。
薄诗心中腹诽。
电话里,薄砚还在继续:“……你说说,是这个理不?”
“嗯嗯嗯,你说得对。”
薄诗三两句敷衍完,果断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薄诗看了眼通知才发现,季霖刚才给自己发了短信。
因为先前在跟薄砚通话,所以她压根没注意。
季霖:【在官网看到你的预录取名单了,很棒![图片]】
季霖:【我说准大学生,打算什么时候来美国玩?】
“……”
像是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薄诗一下被泼清醒了。
她有些心烦意乱,忍不住想:季霖的短信来得还真及时。
如果按照原本父亲给她的安排,自己去桑顿音乐学院读书的话,暑假应该会先去加州住一段时间,提前适应环境。
但是现在的话……
薄诗的目光落在屏幕上,抿了抿唇,慢慢把打好的“我不去了”四个字一点点删除,然后随便回了个:【还不知道。】
在A大还没有确定录取的情况下,她不会透露自己要留在国内的事。
季霖和爸妈是站一起的,在这种事情上,他不会帮自己。
绝不会。
-
隔天,薄诗去了A大图书馆。
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顶尖学府,即使是周六,图书馆此时还是人满为患。
薄诗因为没有学生卡,只能在门口给程宿屿打了个电话,等对方来接自己。
盛夏外头的太阳毒,晒得人晃眼。
薄诗看了眼手表,时间恰好下午两点。
她抬起头时,愣了一下。
程宿屿从图书馆出来的路上,旁边有个女生和他并肩,手里拿着本《概率论与数理统计》,一路上笑盈盈地问他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