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眼角微红,心中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苏寂心底暖成一池春水,又觉得有些讽刺,他一个东雍人,所有的温暖都是宁朝给的,东雍给他的只有冰冷刺骨的寒意。
大帐内,没人说话,还是元公公打破静谧,“公主消瘦了不少,快坐下吃饭吧,饭菜都要凉了。”
苏棠和谢柏庭的位置在王爷下首,两人走过去坐下。
虽然东雍澹伯侯背信弃诺,小人行径叫人怒火中烧,但苏棠和谢柏庭能毫发无损的回来,还成功救出了苏寂,就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这边大家为苏棠他们平安归来庆贺,那边东雍大营内,闵国公躺在床上,从城门楼被抬回来,他就一直昏迷未醒。
军医在给闵国公把脉,澹伯侯大步走进来,压抑怒火的他,脸阴沉的几乎能滴墨。
王将军守在床榻边,澹伯侯走上前,沉声道,“要不是今儿他急着救人,我还不知道他已经能拉开弓箭了,是谁替他治的肩伤?是不是宁朝护国公主?!”
质问一声比一声凌厉。
确实是苏棠替闵国公治的肩膀,但王将军不能说,本来澹伯侯就认定闵国公被宁朝拉拢了,再加上治肩伤,闵国公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王将军道,“澹伯侯比我清楚,国公爷这么多年一直就没放弃治肩伤,只是治了这么多年,也没什么起色,不然以国公爷的弓箭术,怎么可能射只箭,就让自己伤成这样。”
王将军回答的滴水不漏,澹伯侯抓不到把柄,只能罢休。
他问军医道,“闵国公伤势如何?”
军医叹息,“闵国公肩膀处的旧疾本来有所好转,可这回贸然拉开弓箭,不止前功尽弃,甚至伤的比之前还要严重了,若不能养好,以后别说再拉弓箭了,就是拿筷子都难。”
苏棠待在东雍大营的日子,都是闵国公在周旋,军医知道闵国公为人厚道,他打心底希望闵国公能好,可惜,他医术浅薄,实在帮不上忙。
澹伯侯脸色冷漠,“他什么时候能醒?”
“怕是还要一个时辰。”
澹伯侯一肚子鬼火,能等到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我不论你用什么办法,我要他立刻醒过来!”
王将军见不得澹伯侯做这样自顾自己不顾闵国公的话,他阻拦道,“军营里没什么事需要国公爷醒来处置……”
澹伯侯没耐心听王将军聒噪,“把他给我拉出去。”
他话音一落,就过来两小将,直接把王将军拖了出去。
军营里澹伯侯只手遮天,没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王将军再愤怒,也不敢反抗,被丢出了营帐外,不得再靠近半步。
澹伯侯一定要闵国公现在就醒,军医不敢不听他的,只能拿出银针扎闵国公的手指,十指连心,把闵国公疼醒过来。
闵国公睁开眼,就看到脸如寒霜的澹伯侯,他下意识要坐起来,只是右边肩膀就像是有千斤沉,让他整条胳膊都使不上力气。
闵国公心沉入谷底,澹伯侯满腔怒气朝他砸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连雪儿的安危都不顾,也要替朝廷除了苏寂这个祸害,你倒好,为了救他不惜搭上自己一条胳膊!”
闵国公气的眼前一阵阵发黑,他还没质问他澹伯侯,倒先被他训斥了,闵国公冷笑一声,“你那是不顾雪儿的安危吗?你从头到尾就没打算让苏寂活着离开!你送雪儿去宁朝不是去做人质,你是让她去送死!”
真相被撕开,只剩下丑陋和鲜血淋淋。
澹伯侯额头青筋暴起,要不是闵国公是他大舅子,他早让人拖下去砍了。
深吸了好几口气,澹伯侯才把想杀人的怒火压下,他袖子一甩,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他脚步停下,扔下话来,“你最好祈祷苏寂永远别谋反,永远待在宁朝别回来了,否则纵虎归山的你承受不起帝王的滔天怒火!”
第1000章 说服
闵国公不后悔救苏寂,他本就是重信守诺之人,为了承诺,哪怕付出性命也绝不皱眉,但澹伯侯的话,就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口上。
澹伯侯了解东雍皇帝,他闵国公一样了解。
对帝王而言,重信守诺远没有背信弃诺却帮他扫平隐患来的重要。
苏寂从此不再回东雍,不会走上谋反的道路,与东雍朝廷无碍,东雍皇帝不会把他闵国公怎么样,最多不再重用他,可一旦苏寂危害到朝廷,东雍皇帝一定会视他为同党,到时候就不止是他闵国公危矣,只怕闵国公府上下几百号人,甚至和他相关的人都难逃责罚。
苏寂会经此一难就从此留在宁朝不再回来了吗……
想到苏寂被穿琵琶骨,被独孤邑一而再的鞭笞都不肯服软,让他放弃替澹泊侯府报仇,咽下恶气,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也没这可能。
王将军走进来,就看到闵国公靠在大迎枕上,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晦暗又隐隐透着一丝坚定。
再说苏棠,吃完给苏寂准备的接风宴,她就回了营帐。
谢天养没有立马走,兄弟们难得再聚,有扶风王和王爷他们在,说话没那么随意,多少有些拘束,接风宴散后,他去信安郡王他们的营帐喝了盏茶,方才告辞。
信安郡王他们送他出军营,他刚准备翻身上马,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平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