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一晚上,她眼神有些懵。
纵恒失笑,拍了拍她的肩道:“你怎么手术台上和手术台下就跟两个人似的,好好休息休息吧,年轻人。”
他说完,便离开了手术房车。
顾诗筠看着老者离开,一夜未眠的困意袭来,差点让她站不住脚。
洗了一把脸,她将头发扎成一个丸子,才慢吞吞地走出房车。
一出门,耀眼的晨曦笼罩着雪山冰峰,反射出的光芒刺痛了专注已久的双目,瞬间睁不开眼。
而紧接着,便是一件黑色的飞行外套罩在了她单薄的肩上,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味道。
“还好吗?”
顾诗筠当然知道是谁。
面前可是她白纸黑字按了手印签了字的官方认证丈夫,她也没理由拒绝。
“你是没睡还是刚睡醒?”
程赟指了指她身后的房车,眼帘闪过一丝倦色,声线低沉道:“你在里面待了多久,我就在外面待了多久。”
顾诗筠一听,抬头冷嗤看了他一眼。
瞧瞧,男人邀功,跟投胎似的上赶着,还说得道貌岸然理所当然。
切。
搞得像他多么伟大似的。
她扯开笑容,讥诮道:“知道我累,就这么点表示?”
程赟淡淡一笑,伸出手,示意。
仿佛面前飘着一行字:要牵?还是要抱?
顾诗筠不由一愣。
眼前那只手,骨节强劲手指修长,不仅自带俄式前置的整洁,就连指甲盖的弧度都长在自己的审美点上。
但她偏偏是个有原则的人。
夫妻之间的冷战,就这么点小恩小惠,根本无法打动她“坚定”的内心。
于是,顾诗筠不咸不淡地斜睃了他一眼,绕过那只手,径直朝自己的帐篷方向走去。
“不用了,我自己会走。”
她紧了紧身上的飞行夹克,轻轻一呼吸,就是一股带着冰凉气息的天空滋味,好闻,又有安全感。
程赟也没再强求。
他跟在她身后,亦缓慢前行。
山顶风大,卷起细密的尘埃,厚靴踩在脚下,糅糅碾过碎石。
无声胜似有声。
从容不迫也变成了窘迫局促。
顾诗筠越走越快。
可依然双影重叠,脚步紧随。
等到了帐篷面前,就见秦悠然正闲适恣意地站在门口晒太阳。
“哟,看你们俩这模样,折腾一晚上没睡啊?”
她抱着胳膊,漫不经心地将目光逡巡在二人身上,就算看到顾诗筠披着程赟的外套,也是波澜不惊、熟视无睹。
顾诗筠早就习惯了她这种阴阳怪气的腔调,见她话中有话,反唇相讥道:“没办法,我没秦医生你这么闲。”
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呗。
看你这无聊的,三千米海拔的太阳都不够你晒的。
秦悠然听了,既没生气,也没恼。
她依然饶有趣味地盯着散发着微妙化学反应的两个人,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顾诗筠困得睁不开眼,也懒得跟她解释什么,便脱下披在身上的外套塞进程赟的手里,转身进了帐篷。
厚实的帘子晃晃悠悠。
“筠筠……”
程赟伸手,却只抓住一把空气。
秦悠然不急不缓地深吸一口气,视线平缓地落在了男人身上,拦下他道:“副大队长,这可是我们女医生的帐篷。”
程赟皱眉急切道:“她是我的……”
“我知道她是你的。”话未说完,秦悠然便半嘲半讽地打断他,“所以呢,副大队长,你开歼-2S追得上她吗?”
作者有话说:
程队长温馨提示:追妻有风险,切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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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一夜通宵手术, 休息了整个上午,顾诗筠才从冗长的深度睡眠里将将醒来。
错过了午饭, 就只能吃一些罐头和压缩饼干。
在家讲究, 出门将究,已经习以为常。
难得和煦春风,顾诗筠趁着天气赶紧去洗了个澡, 因为入了夜,又是与白天相反的霜降寒冰, 从太阳炎炙的烘烤到夜晚的冷风吹拂, 不过转瞬之间。
蚊子顺着帐篷里的热源与灯光, 轰炸机似的扑面而来。
蒋乔数着脚踝上的蚊子包,怏怏道:“顾医生,你说古圭拉这么冷, 怎么还有蚊子……?”
咬就算了, 还成串儿地咬, 连成一片, 跟开花似的, 肿起来的时候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顾诗筠拿来药膏给她涂上,“古圭拉不仅有蚊子,还有登革热传染病呢。”
“也是。”蒋乔深思熟虑,疑惑地问:“那我是O型血,是不是特香……?”
顾诗筠将药膏收起来,一边揉着肩膀,一边说道:“没有科学依据的, 人家蚊子想活下去, 喝你血还带挑吗?”
蒋乔纳闷地看着顾诗筠的一身洁白, 连露在外面的手腕都没有一个蚊子包。
“那你说为什么蚊子就咬我?”
顾诗筠依然失笑摇:“我也不知道。”
蚊子嘛,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呢。想不明白的事情也太多了,就不用再想了。
凭着这个理论,她都佛了小半辈子。
蒋乔没再追问,翻出来一床新晒的被子说道:“顾医生,今晚你盖这床吧,我看你还是有点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