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字帖上并没有署名,只用蓝纸缝为封面。
“若是瞧着这字尚可,倒可以时常临着练练。”
原来他也看出来她的字不怎么样了。
但这话比先前的穆先生可委婉多了。
秦恬双手接过字帖,连连道谢。
“先生费心了。”
说完,也不好再耽误他,行礼告了退。
只是秦恬并未注意,男人脚下立着未动,多看了她两眼,才嘴角含笑地转了身,缓步离开。
......
她下了学回了家,发现连舟又来了。
是嫡兄让他多带了些人手,守卫猎风山房。
秦恬不免又紧张起来,“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没有没有。”连舟心下暗想,姑娘可真是胆小,也难怪公子说怕她吓着,多派人手过来。
他解释说,“只是府中有人眼线,不便安置这么多人,才送到山房来的,正好也能护着姑娘不是?”
他说着,怕秦恬不信仍是害怕,又道,“公子平日忙碌,之前的伤也没有完全养好,正好能趁这几日养伤。”
他笑道,“姑娘有所不知,公子许久未练过字了,今日也重拾了笔墨,正经练了一个时辰的字。”
还有闲心练字,可见是没有什么大事了。
秦恬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待到连舟安顿好了山房里的事走了,秦恬做到自己的书案前,忽然也觉得是该好生练练字了。
毕竟连大哥都把字练了起来。
大哥可能还不晓得她的字写成什么模样,若是知道,说不定要笑着瞥她,把他的字帖都拿来给她......
秦恬想到这种情况就窘迫得不行,连忙翻出了字帖,顺带着将今日魏云策给她的那本也拿了出来。
那帖子很薄,但摘选的字颇有些代表之意,而帖子上的字一看之下行云流水,再细细去看,每一笔都恰到好处,筋骨俱佳,绝对是上乘之作。
秦恬临着那张上乘字帖,一不留神竟然练了一晚上。
没想到翌日上学,刚到了学堂门口,就见到了这位魏先生。
今日并没有临字课,秦恬远远走来,怀疑魏先生是来送他的胞妹魏缈。
可魏缈却没有在他身边,他一人静静而立。
清晨下了一阵小雨,地上湿漉漉的,他换了一竹青色细布长袍,衣摆微有些湿,但高挺的身形立着,像被雨露沾湿的青竹。
几位姑娘从他身边走过,跟他行礼,他温和点头,姑娘们全都目露羞意,不敢细看就迅速离去了,但到了学堂内,又不乏向他投去疑问的目光,不知道他到底立在那等谁。
秦恬也不知道,但也跟其他姑娘一样,准备上前行礼问好。
可她刚一靠近,就听他开了口。
“怎么才来?”
秦恬一愣,又听他道。
“我听阿缈说你平素来的早,没想到近要上课的时间才到。”
小姑娘平时是来的早,但昨晚练字练完了,今天手腕发酸,就多睡了一会。
可是......他在这儿,是在等她吗?
秦恬脑子有些不灵光了,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她呆呆地眨了几下眼睛,就听魏云策笑了一声。
“果然是个迷糊的。”
秦恬:“......”
说话间,学堂里的姑娘们都转头看了过来,目光中打量之意甚是浓郁。
秦恬立刻不迷糊了,醒了过来。
她还是有点不可思议。
“先生在此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第49章 赠礼
“先生在此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秦恬问向了魏云策,青年笑了一声。
“这事原是我粗心大意了,没得第一次上课,就让学生来临自己的字。”
临他的字?
秦恬想到了他昨日给自己的字帖。
但魏云策道,“那字帖是我写的,本是有一位友人的弟弟,总说我那笔字特别入他的眼,央我写一本字帖给他。我本来想把另一本字帖给你,不想昨日没看清楚,将我那本给了你。”
魏云策说着,自嘲地笑着摇头。
“我还没这么厚的脸皮,让学生来临我的字。”
他说着,将另一本字帖拿了出来。
“这是我们魏氏从前一位姑祖母写出来的字帖,在青州的闺阁之间还算有些名气,也甚是得姑娘们的喜欢,这才是我要给你的。”
秦恬听说过他说得那位魏氏姑祖母,那是女皇元熹帝时期的人,在元熹帝在位提拔女子之时,便入过女子科举,还得了高名,后在京做过女官,深得元熹帝看重。
而元熹帝英年早逝之后,女官们备受排挤,污名纷至,不少女官生前身后都不能留得好名声。
幸而魏氏门楣清贵,贤臣辈出,才保得这位魏云策的这位老姑祖母名声清正,还有字帖传世。
魏缈和何秋的字写得出众,便都是临过这位先辈的字帖。
秦恬当然不会拒绝这本字帖,在外面的书肆,只能买到仿本,仿本的字只能描其形,不能刻其骨,但魏云策给她的这本,必然不会是仿本,那便是那位女官大人的真迹墨宝了。
魏云策递过来,她连忙双手接下。
“多谢魏先生,我日后必然勤加练习。”
魏云策温和地点头,鼓励了她两句,但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