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帝从被人当头棒喝的状态中缓和回来几乎震怒,自觉威严扫地,狠狠地盯着跪着的老将道:“陈老将军,朕看你劳苦功高,是先帝重臣。饶了你这一次的不知轻重。”
听得此言,地上跪着的老将彻底心死,站起来挺直了脊背,手摸到腰间佩剑:“陛下想要证据,臣就给陛下证据。”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人抬着两具白布遮盖的尸体上来,老将先是掀开左侧的白布,露出早已死去的蜘蛛精。它身上还缠着蛛丝,绿色的腐液呕出难闻味道。
右边的那白布,老将却只掀至一半:“诸位看清楚,这乃是一只红狐狸。”
不用他说,众人也能看到垂下的狐狸尾巴。
徐姝从看到蜘蛛开始便知道这位老将要唱什么戏,甚至这出戏的本子都是他们所写。只是当初他们是将这两只妖怪偷偷送入了太子府,看来这老将是太子的人,徐姝将他重新细细打量了一遍。
白发白须,已到了风烛残年,按他的年纪已在致仕边缘。只差临门一脚,便可离开波谲云诡的朝堂,做个富贵的松散闲人。
“前段时间有人将这两个妖怪送入我府中。陛下,瞧瞧其中可有熟识的。”
庆帝冷哼道:“我怎会与妖邪熟识。”
老将失笑,将盖在狐狸身上的白布完全揭开。这狐狸下半身是妖身,上半身却是个清俊郎君。离得近的几人凑近些看了眼,当场倒吸一口凉气。这人他们都识得,是先前修道院的一名修士,名叫袁朔,陛下有时会召他讲经。
站在修道院其中的许竹然抬眼看了前方的太子一眼,脑子还算活泛,知道什么时候将这凭证拿出最有利。
万雀心中也是一惊,她知道袁朔在在外死了,却不知他是因何而死。她也曾去寻过袁朔的踪迹,却完全不见。
“陛下,这还不够明显吗?”老将抬起头,字字恳切。
好端端的祭天大典成了这般,庆帝冷了脸色,盯着万雀道:“至棠,这是怎么回事?”
至棠拱手应答:“贫道并不知袁朔是妖,还请陛下明鉴。”
老将军冷哼一声。,从腰间抽出剑来:“今日我便斩了你这妖道!”
至棠还要维持住表面人设,故而并不还手,还故意让他伤到一些地方。
“简直荒唐!”庆帝拂袖:“来人给我把□□拿下!”
徐姝蹙眉,如此真凭实据庆帝竟还不相信,是要彻底袒护至棠。
“不用他人。”老将停下来,看着手中的宝剑道 :“我随着先帝一起打下江山,他允我无论何时入朝都可佩剑。”
“今日我便去寻先帝,希望在九泉之下仍能见到大庆海清河晏。”
他举起剑横在脖子处:“愿以我血,换诸位同袍清明,别再只知阿谀奉承,麻木称好。”
随后手腕一动,血溅三尺,染红了旁边的白练,站在离他近些的官员皆被骇住,不敢妄动。
一时间静默无声。
太子垂在衣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忽然禁军首领来报:“陛下,宫门外跪了许多书生,为首的是鹭山书院的山长。”
说到这禁军首领顿了下,目光飘向至棠,一时间竟有些嗫嚅起来。
“说!”庆帝怒木圆瞪:“我倒要看看这帮读书人要说什么。”
“唯。”禁军统领继续道:“鹭山书院的山长说,国师才是大庆真正的要挟,是祸国之所在,恳请陛下将他处死。”
“山长还说若是陛下不处死至棠,解散修道院。大庆必亡。”
庆定怒吼道:“他好大的胆子!”
太子走出来,长身玉立:“阿耶,兹事体大,还是先将国师罢免。鹭山书院一向是天下文人之首,若是他们真在宫门外长跪不起,必会引得社稷动荡。”
庆帝冷静了下来,万雀没料到此事走向,心中也慌了一瞬,不过想着他们已经变更的任务,又安定了些。人间的牢狱,自是关不住她的。
程将军一向是拥护正统,那便是太子的人。
她好歹跟在庆帝身边几年,得知太子与先皇一样不喜方外之士,所以他的麾下并无能捉妖的人。袁朔与这只蜘蛛精,想必其中离不开许竹然的运作。
万雀冷笑一声,他以为自己思虑周全,算无遗策。偏偏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们已然换了任务,现下最紧要的任务是他。摇钱古树后来的这些,不过只是主上放出来的烟雾弹。
徐姝与苏若烟对视了一眼,对庆帝的想法并不抱希望,他早已被万雀腐蚀,在得道成仙这方面变得疯魔。
太子说完后,庆帝并未下令让人抓至棠,反而幽深的目光一直盯着太子,似有寒芒掠过。
“至棠真人是得道高人,不可能是所谓的妖道,你让我将他抓起来是何居心。上天若是震怒,怪罪下来,谁来承受!”
至棠眉梢微扬,悬着的心落回原地,不经意地回头看了眼,正对上许竹然看过来的目光。
他悠扬地望着许竹然,眼中的挑衅显而易见。
许竹然忽觉体内热血沸腾,竟涌出上前将万雀一章拍碎的冲动。这感觉来得强烈且反常,他几乎要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倏忽一只温热的手拉住他,在他掌心狠狠按了按。
作者有话说:
这章明天可能还会润色下文笔和小情节,但是大体不变,这里的祭天为了故事性就没有参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