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每次一见那暗红图腾, 心跳便如鼓点急促,说不上来的压抑。况且若是真对许竹然无用,魅主他们又何必费尽心机种下这邪咒。
两人说话间,苏若烟抱着一册书走了过来,敲了门后走进来在他们身旁坐下。徐姝知道,苏若烟此时过来,必然是有了发现。
书册摊开在桌上,苏若烟指着书上一处与二人看:“这里说情花咒实则为辅咒,主咒一除,辅咒便消。”
“只不过是因为没人挨得过主咒,所以它才作为单咒使用。”
徐姝早已说不出话,她的视线甫一落在书上,“清欢”二字便映入眼帘。
苏若烟在心中叹惋,清欢为大道毒咒之首,无人知该如何解。
“苏道友可知两咒并存时,会发生何?”
苏若烟摇了摇头,眉宇间多了些忧愁,这本《咒术》是天山宗前几代的一位醉心于咒术的长老所著,能得知情花咒为清欢辅咒还是偶然。
许竹然是唯一能与欲咒相抗衡的人,其余中了清欢的人,没人受得住清欢发作。其中痛苦从大多数中咒的人选择了自戕中可见一斑。
听了苏若烟的话,许竹然也不甚在意,能撑到送徐姝走便可。
忽然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掌。
“许竹然,我会救你。”徐姝指尖动了动,将他握的更紧了些:“我日后一定会知清欢解法,你信我。”
苏若烟知二人有话要说,虽好奇小姝为何这般说,还是悄悄退了出去。
“所以,不要算了。”
许竹然有些发怔,心内竟生出茫然之感。
“不许算了。”徐姝眼眶有些泛红,按着她对许竹然的了解,他一定会消极应对,只想着过一天算一天,能撑到她回家就好。
“你还要飞升成神,和我一块回家的。”
登通天途,飞升成神,多少大道中人终其一生连边都摸不到。
许竹然的手落在徐姝头顶,轻轻抚了抚:“好。”
他惯会做表面功夫,徐姝放下不下,又不能强逼,只靠近了些,捏着他的衣袖,羞涩又认真道:“许竹然,等你成神与我回家了,我们谈恋爱好不好。”
许竹然墨黑的瞳仁中有微光闪烁,他大约能理解徐姝说的“谈恋爱”是何意,身上的气息都更急促了些。
几息之后,他平缓了心绪,借着长睫遮盖住眼底情绪,就算日后真寻到了成神之法,于他而言也是不通的。飞升成神,必要功德无量。而他的功德,早就损了。
不愿打破徐姝幻想,许竹然唇角微弯,柔声道:“好。”
又安慰她:“青玉可清明神思,能助我压制情花咒,你别忧心。”
晚霞如帔,丰衡于今日匆匆即位,改年号为孝贞。
紫宸殿今日门庭若市,殿中人至傍晚才散去。许竹然踩着夕阳,在乌衣的带领下踏进紫宸殿。
丰衡于繁杂公务中抬头望了他一眼,乌衣知许竹然有要事与丰衡相商,自觉退出殿外。
“今日得郎君相助才得以如此顺利。”孝贞帝起身对许竹然微微垂首,他偏身避开。
“陛下雄才伟略,早有筹谋,在下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许竹然直接表明自己前来的目的:“昨日从妖树旁回来时,我有了新的发现,或可助陛下予天下人交代摇钱古树乃妖树。”
孝贞帝侧首看他:“当真?”
妖树长成在即,他正忧愁该如何破除关系摇钱古树的谣言。
“陛下跟我来便知。”
许竹然带他来了祭坛处,丰衡也派了不少人守在此处,不过不是为了保护,而是为了监视。
摇钱古树枝繁叶茂,如绿云般遮蔽了天光。两人走到树下,此时妖树的树干约摸有二十人合抱那么粗。
许竹然先是给丰衡上了个防护结界,他毕竟肉体凡胎,若是被底下赤炎击中,必死无疑。
随后手印翻飞,灵力聚集其中,最后轻飘飘的拍向面前的树干。须臾间,整个树身颤动起来,带着旁边也是一阵地动山摇。
赤炎从地底冒出,直对着二人的面门奔来。其中炽热之意,让即便有结界保护的丰衡也往后退了半步。
许竹然挡在前面,趁着赤炎出来的时机,灵力如蛇般顺着钻进树根中,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丰衡只能紧紧拉着许竹然稳住身形,待尘土散去后,他向面前看去,瞳仁不禁放大。
“荒唐…至极。”他直愣愣地看了许久,才有些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几个字,至棠竟是将他们所有人都玩弄与股掌中。
许竹等他情绪平静下来,淡声道:“如此,陛下知明日该如何说了吧。”
“自然。”
这种妖法邪术,到时让人一见便知,无人会不信。
许竹然满意颔首,挥袖又将一切复原。丰衡偏头看他:“这是作何?”
他本想趁着明日早朝,让百官都来瞧一瞧这“摇钱古树”。
许竹然微微躬身,唇边挽起笑意:“陛下不觉得,当场看更为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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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池边上,魅主看着日渐稀薄的妖力,眉头不由得拢起。
万雀陪在他身边,忽然心头如针扎,她捂着心口弯身,后背霎时间被冷汗浸透。
魅主低头觑了她一眼,不耐烦问:“怎么了?”
万雀挣扎着起身,撑过了心血消弭的疼。
“回主上,我藏在摇钱古树底的那滴心血被许竹然寻到,攻散了。”火山雀一族幼年时不算强大,所以具有极强的幻形能力。她心头血所幻的东西,便是天魔也难以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