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一下，就不痛了。”
许竹然在她眼间看过去，声音沙哑，小心翼翼地问：“阿姝，你不厌弃我吗？”
她想让他得大道，登仙途。他却变成了现在这番模样，他自己都厌弃自己。
徐姝对他摇头，眼中泪簌簌落下。
罡风散去，小姑娘扑进他怀中，声音混着哭腔，每个字如闪烁的星子般落在他的心海。她说——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我的子衿，才不是喜怒不定的疯子，是世间最好的人。”
“许竹然，我们谈恋爱。”
冲天的魔气渐息，许竹然倒进徐姝怀中，霜雪载着他们回到地面。
苏若烟迎上来，徐姝扶着许竹然，面上表情焦急：“苏姐姐，你快看看他！”
虽说苏若烟不是医修，但对这种情况比她胜多了。苏若烟从弥子戒中拿出一个白玉瓶，让徐姝给许竹然喂下。
“这是天山宗的灵药，对内外伤都有奇效。只是……”
徐姝知晓她的意思，对身上的伤有效，但阻止不了许竹然化魔。
他不似魅主那般，若是成了魔，便再与仙途无缘。
“我不在意。”
是魔又如何，注定只能短暂相伴又如何。她再也不要限制自己，就要痛痛快快的喜欢许竹然，再不畏首畏尾，不敢交托全部心意。
“他早就猜到了魅主他们的阴谋，大可以扔下所有不管，潇洒离去，但他为了不辜负朋友、不辜负心中道义，选择承受一切。”
“困在这里一日，我便爱他一日。困在这里一月，我便爱他一月。困在这里一年，我便爱他一年。日日月月，贪求不了永久，我便只争朝夕。”
徐姝低下头，在许竹然的唇上贴了贴，就算一切都往最坏的方向发展，她对许竹然的喜欢永远不死。
便是回了现代，她也会一直惦念着他，等父母故去，朋友美满，她再求心愿将她送回来。
徐姝比以往任何一刻都更明晰自己的心意。
“道君……道君！”
陆里忽然高声哀唤，苏若烟偏头看去，道君的身体忽然化成点点金光，随风消散。
一道金色的雷忽然凭空炸响，于苍穹中硬生生劈出来一条道，蜿蜒曲折，隐没在云层深处，雷声轰鸣。
忽然点点金光显于其上，金光逐渐凝聚成实形，于云雾中回首遥遥看来。
“登天路。”苏若烟喃喃，金光在她眼底闪烁。
功德塑金身，雷劈登天路。
竟真有人能羽化成仙。
这等奇景现世，长安城的百姓俱出门来，更有甚者，对着登天路的方向跪拜祈求。
陆里几人望着登天路的方向，涕泪俱下。
登天路只在空中出现片刻，很快便消散不见。只有一道金光从天边踏空而来，将祭坛处的徐姝一行人笼罩。
修道院中人摆脱了妖身，陆里脸上的瘢痕也消失不见。金光洒下时，陆里听见苍健的声音落在他的耳边：“孩子，往后再不用困于心结，去追寻自己的道。”
云雾迷蒙，隐隐约约，看不真切。金光洒下后，徐姝条件反射地眯了眯眼，再睁开时便到了一处云海中。
“娘子自异世来。”
随着声音落下，遮蔽视线的云雾消散，道君坐在滚滚云浪中，“此处是我的识海，娘子不必惊慌。”
徐姝心中惊异，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面上喜忧参半。喜的是道君飞升成神，得获新生。忧的是许竹然已成半魔，不知是否有机会转圜。
她虽不在意他是何身份，但是他做了魔后是成不了神的，只有做回修士才有机会成神，与她一道回家。
这般想着，徐姝抬眼看向道君，眸中有着希冀：“我确是从异世来。不知道君可能将去除子衿的魔化，让他重回修士身？”
道君却没回她的话，而是忽然提起：“娘子可知为何会进入这书中世界？”
徐姝有些惊讶，又觉得正常，人家都成神了，自然能看穿她。道君没回她的问题，却也没说死，或许许竹然还有机会。
随即压下心中忧虑，认真回他的问题。说起穿书原因，徐姝心中轻啧一声：“我当时因为不想写题，在小说的评论区开了句玩笑，结果真的来了。”
正当徐姝担心她的词汇过于现代化，道君听不懂时，他忽然挥袖，两人身旁的云雾凝成云镜，上面出现画面。
是许竹然，却与现在的他大不相同。云镜中的他戴着金冠，眉心的雷纹艳红，坐在魔宫的王座上，面上只有默然，似摄人心魂的鬼魅。
与她在星河中见到的那个朦胧身影极为相似。
他好像快死了，伤口在致命处，汩汩流血。魔宫凄清冷寂，只有王座上方有一缕光线透进来，搅动着空中的尘埃。
“这是上辈子的许竹然，是被写在书中命运既定的那个他。”
“不可能！”徐姝反驳，“我看完了小说，最后根本不是这样的！”
明明是美满的结局。可徐姝很快反应过来，书中的美满结局是苏若烟和叶驰。至于许竹然，最后一次露面，是藏在暗处看了一眼他们俩的结契大礼，随后再没提到过。
“他……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徐姝听到自己声音有些抖。
道君也沉默了须臾，随后才道：“神魂俱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