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诛魔之战（一）
◎龙族大比•跃龙门◎
天符门前, 云雾缭绕，几艘大型灵舟与符舟在空中一字排开，山门前围满了送别的人。
伏乐宗主与绛音婆婆停在乐族的灵舟下, 看着三步外面上还带着病色的许竹然, 神情哀恸。
苏逊已经启程去天山宗促成大道联盟成立, 乐族不可无人守。他们在天符门待了许久，已经留无可留。
徐姝见气氛滞凝，微笑上前，对许竹然的外公外婆行了个晚辈礼：“今日一别, 再见不知是何时, 望二位长辈福寿延绵。”
绛音婆婆脸上挤出抹笑, 往这边走了两步, 握住徐姝的手：“我们罪无可辩, 只盼你与阿然往后平安顺遂。”
苍老的手轻拍着徐姝的手背, 话间哽咽。
伏乐宗主走来揽过绛音婆婆, 视线没落在任何人身上，只盯着前方的虚空说了句：“以后好好的。”
转身便要走。
“且慢。”
一道略有些沙哑的嗓音响起, 留住了二人的脚步。
绛音婆婆蓦地转过身来, 见许竹然还是如之前一般疏离, 心底才燃起的火又冷却成冰。
许竹然解下腰间的玉佩, 双手递还：“青玉为了进心魔境救我，损了自身的灵气。如若可以，希望两位长辈可以将它带回乐族, 重新供于神女像旁，受功德灵气滋养。”
“你要将青玉还回来？”伏乐看向他, 眸中的不可思议清晰可见。
许竹然仍保持着微微弯腰, 双手递上的姿势：“青玉是乐族圣物, 早该归还。我私心留在身边多年，已是有罪。”
绛音婆婆背过身去拭泪，伏乐袖间的手微抖，好半晌才抬起从他手中拿回青玉。
许竹然借着弯腰遮掩，垂眸仔细打量这只拿走青玉的手，枯槁干裂如老松树皮，很容易便能看出这只手的主人已是一个垂垂暮年的老人。
这是他血缘上的外公，却疏离至此。
他亲缘寡薄，这一还一拿，便会是他这一生与外公最为亲近之时。
伏乐拿过青玉后并未立即撤开手，而是往上抚了抚许竹然束发的玉冠，指节微颤。
长舒出一口气后，拉着绛音婆婆飞身上了乐族的灵舟。
灵舟启动，空中发出一道轰隆巨响后，没入云端不见。
许竹然望着晴空，久立不语。
徐姝走到许竹然身边，握过他僵直的指：“既心有不舍，又何必……”归还青玉，彻底断了联系。
“阿姝。”许竹然打断她，眸中染了回忆的色彩，“儿时我与阿爹阿娘隐居在凡间的空谷中，为了躲避两族追查，山谷边沿被阿爹设了结界。只有到了上元佳节，爹娘才会带我去离山谷最近的一座小镇上玩闹一会。”
“小镇很热闹，家家户户门口都高高挂着两只大红灯笼，摊贩支着摊子卖各式各样的花灯，还有专供人猜谜的灯，穿着长衫的读书人站在一旁，借着花灯的光低声高吟着纸条上的灯谜，随后蹙眉思考，若是得了答案便将眉头舒展，一摇手中折扇。街上青春年少的娘子、精心装扮的妇人、将垂髫小儿架在脖子上的壮年男子与步履蹒跚的老人来来去去。”
“人间多美景，热闹有趣之事数不胜数。我与阿爹阿娘却只能待在无人踏至的空谷里，对着寂静山谷一日又一日。”
徐姝默然不语。
“我感恩他们幼时救我一命，帮我护住青玉，却也怨他们拆散我阿爹阿娘。如今青玉已然归还，我与乐族，再无干系。”
“许竹然，徐姝！”松月跳起，高声唤着他们，见吸引了二人的目光，笑着招手，“我们要走了，还不快来送？”
“走吧。”许竹然反手握住徐姝，迈步往符舟那边走。
快到人群前时，徐姝小声说了句：“不论你做何决定，我永远会陪着你。”
随后松开手，蹦跳两步去到苏若烟眼前。
“不用送了。”苏若烟对她笑了下，“你和许竹然好好去参加龙族大比，我和叶驰会在天山宗等你们。”
一旁的松月蹿出来，左手拉着言筝右手拽着松明，蹦到两人眼前：“还有我们！还有我们！”
徐姝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别摔着自己再给我磕个头，我可没压岁钱给你。”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离别的愁绪散了不少。
“那我们走了，千佛宗的道友在符舟上已等了许久。”苏若烟对两人比了个加油的姿势，“大比加油。”
松明几人也与他们拜别，跟着苏若烟飞身上了符舟。
符舟很快消失在天边，只剩下前来送别的人。
回主峰的途中，徐姝与梁雪手挽着手走在前边，许竹然与松清沉默着跟在后面。
“听说你要回万蛊门？”徐姝小心避开一株仙植，与梁雪闲话。
这两日她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了照料许竹然身上，消息后滞了不少。
“是啊。”梁雪将头靠在徐姝肩上，“爷爷身体自三百年前那一战后就大不如前，近来魔兵又越发肆虐，听说就连极北苦寒之地都有修士瞧见了他们的踪影。我身为万蛊门的传人，是定要回去的！”
才说完豪言壮志，又一下塌了肩膀，梁雪撇着嘴道：“可惜万蛊门在北地，与天符门相隔数万里，这段时日魔兵四处虐杀修士，又在北地显了踪迹，爷爷担心我一人不安全，委托舅舅花重金在宗门内寻位道法高强的长老送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