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二人神色有所松动, 徐姝挽着苏若烟的手臂趁热打铁，她靠过去与二人小声道：“苏姐姐，叶大哥，我不会真的身死。此处不安全，待明日唤来松明、松月布下结界我与你们一道说。”
徐姝有时会说些小谎，但生死大事上必不会说笑。听她这般说，神态间又全然轻松，苏若烟与叶驰的心放下来了大半。
“你们今日怎么突然出现在议事堂外？”苏若烟问。
“子衿刚从龙族古塔出来，天魔便冲破尘墟封印返世。我们怕他会来天山宗找你和叶大哥报仇，立刻便动身赶赴过来。”
龙族离天山宗有十几万里，便是乘最快的符舟，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到，除非——
“许竹然修为又精进了？”叶驰斜眼打量了他片刻，气息果然比分别前更有压迫感。
“你是不是已经摸到了飞升的边？”苏若烟问他。
“是。”许竹然承认，“明日我想冲击飞升，若是成了，阿姝也不用去毁血柱，大道亦可太平。若失败了，也只是掉一些修为，无碍。”
徐姝有些意外，原来他是这么想的，都没和她说过。
叶驰神色变得认真：“你修为应该还差一点。飞升失败可不仅仅是会掉修为，一着不慎便会身死道消。”
“子衿，稳妥为上。”徐姝劝他。
“阿姝，我知你心意，也尊重你的选择。”许竹然对她淡笑，“希望你也能支持我的选择。”
时间不等人，他们都在被命运裹挟着往前走。
“好！”徐姝应他，“我支持你，也相信你。”
说话间，灵牢已近在眼前。
徐姝对张玄这个人有印象，之前她与梦离发生过龃龉，苏若烟与叶驰带她去找回场子后便是这个张玄来说和的。
她曾经也听小白说过一桩他与许竹然的旧怨。是张玄先扣下了汤药，后又出言挑衅。彼时叶驰才以己身封印天魔没多久，许竹然的神经正敏感，他偏要字字句句都提叶驰。那时许竹然的性情也乖戾，青吟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他的肩胛。
徐姝本就不喜欢他，得知他投魔心中更是愤恨难消，她作为半个天山宗弟子，对这通魔之人自是百般唾弃。经这一遭，天山宗的威信不知下降了多少。
“他为何会做出通敌投魔的事？”
“不知。”苏若烟摇头，“只知他第一次传消息给魔族是在度厄宗求援时，他报名了这项救援任务，却将驰援的路线告知魍魔。半路上支援的队伍被魍魔伏击，只剩下他与队伍的负责人群青长老活着逃回来。”
“结果一个投了魔，一个被种下魔种成了魔。”叶驰在一旁补充。
许竹然问：“确定驰援路线后未要求立心魔誓吗？”
“他连神魂都烂透了，还怕生心魔有碍大道？”叶驰嗤笑，“便是不生心魔，他毕生也再难进益。”
“张玄便是对群青长老立的誓，长老入魔后心魔自消。”苏若烟观察仔细许多，她瞧了眼许竹然，“不过我怀疑他本来就有心魔，他的心魔很有可能是许竹然。”
四人已到灵牢，叶驰手印翻转，大门自往两边开。直走到底，再转个弯，张玄的牢房出现在眼前。
“我昨日审了他一夜，懒得再看，门口等你们。”叶驰将灵钥扔给徐姝，揽着苏若烟往外走。
徐姝解开锁，两人走进牢房中。
张玄听见动静，抬起了头，手上灵力所化的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叮铃作响。
他身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血洞，灵枷抑制了凝血机制，有的伤口到现在还在往外渗血。
没想到叶大哥审讯人时这么狠。徐姝避开眼去，不想看血肉都翻出来的伤口。
“听说你想见我。”许竹然往前迈了一步，挡在了徐姝前面。
“许竹然，许仙尊！”张玄狰狞着狂笑起来，裂眦嚼齿，“天雷诛魔阵的滋味如何。我可是瞧见了，你像狗一样在石阶上爬着走，哈哈哈哈，你也有那般狼狈落魄的时候！”
狗东西！
徐姝被气得从许竹然身后跳出来，她提着张玄的衣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张玄满脸血污，低哑笑着：“你以为外界为何紧紧催逼着元尘处决许魔？”
他拍了拍自己，望向许竹然，高声道：“是我把驰援路线给了魔族，让魍主在半道上就把救援的人杀了个干净，更别提一直苦苦支撑，等待援兵的度厄宗。”
“死了这么仙门中人，又有一个愿意赎罪的傻子。”张玄笑得接不上气，“你猜，外界会如何对天符门施压。”
“果然，你被罚着走了天雷诛魔阵。那是我见过最美的风景，够我回味一生。”
“你说完了吗？”许竹然没什么情绪波动。
张玄恶狠狠地盯着他，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全是因为许竹然他当年才被宗门惩戒，明明他不惧危险伤了魔，为何却要惩戒他！
午夜梦回时，他每每忆起此事，都觉心中愤恨难消。更遑论许竹然还折断了他的胳膊。新仇旧恨，他日日祈求上苍让许竹然死在荒芜秘境中。
上天不公，许竹然不仅完好出了秘境，修为更是又上了一层楼。既然老天无眼，那他便自己动手。
“应是无话可说了。”许竹然走到他眼前，青吟出鞘，“我今日来还带了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