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脸轮廓朦胧,淡淡疲惫感溢出。
“季予淮,我只管你一次,这样,就两清了。”
一杯热水搁置桌面,沙发上的人完全没有醒得迹象。
门外,穿堂风呼呼作响。
她的视线移过去,又给沙发上的人加了层被子。
四十分钟后,池希恬收到外卖小哥送来的医疗箱。
拆开体温枪的包装,“叮”的一声,上面显示一串数字。
三十九度五。
池希恬继续给何易打电话。
这次通了,那边的人难以置信地确认了一声:“池老师?”
“嗯,你来我酒店房间一躺。”
她走到阳台带上门,此刻,夜幕降临,京城的繁华初现端倪。
十几层的高楼,却隔不断汽车鸣笛的喧嚣。
“送你们老板去医院。”
何易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复确认,“季总在您房间里?”
这话,听着很奇怪。
何易在想自己到底要不要去……
两边似乎都是不能得罪的人。
“他发烧了,你不来,他就只能死在我这。”池希恬的语气淡淡,在声音刚落的后一秒切断通话。
抱着双臂,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大约是真怕季予淮会死在自己手里,何易来得时候跑了两步,气喘吁吁。
双手撑在腿上,何易抬眸,看见沙发上闭眼躺着的人。
旁边,是一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池希恬。
“池老师。”
何易小心翼翼地进门,视线停在季予淮身上几秒,又马上收回。
“来得正好,要么把他带回去,要么送他去医院。”池希恬坐在电脑前,思路中断,敲击键盘的手一顿,偏过头看向距离门口最近的人。
总之,别留在她房间里。
何易作为一个助理,左右为难。
就他这些年察言观色总结的经验来看,自己老板大概想在这躺一辈子。
但反观池希恬,她似乎没什么耐心。
“池老师,那您能来搭把手吗,送到电梯口就行。”
何易站在沙发边,一副不知道从哪下手的急切。
在电脑面前停了两秒,池希恬还是拖着步子走过来。
两个人,一左一右围在季予淮旁边。
“您帮我扶一下季总的胳膊就好。”何易使劲把人从厚被子里拽出来,但重心不稳。
一秒,两秒……
池希恬抓起他的手腕,搭在自己肩膀上。
他的掌心热得烫人,透过薄薄睡衣,灼热了她的肩膀。
穿过长长的走廊一路,何易的嘴没停下过。
“季总这些天都没怎么睡好,京城这边温度降得快,估计是失眠加换季引起的。”
“盛世集团那个元总您见过没,听说也给您的本子投资了。”
池希恬的脚步一顿,只半秒,没让何易察觉。
“他手里有条挺重要的生产链被季总买了,为这事,老板好几天没休息了。”
“……”
何易啧啧两声,说元川得罪谁不好,偏偏招惹他。
话毕,刚好停在电梯门口。
池希恬果断收手,没什么情绪地转身,全部重量又一次压在何易身上。
几步走出去,她又慢慢侧目,何易还以为她是要跟着一起,然而,几秒后,她慢慢出声:“何易,你说的这些,关我什么事。”
“麻烦等你老板醒了之后告诉他,今天他的行为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昏暗的灯光下,在她没入走廊前,季予淮的眼睛微微睁开。
那句话,就清晰落在他耳边。
挥之不去。
……
一连几天,季予淮在京城这边的医院输液。
高温退了,但低烧不断。
发热门诊的医生说他这是拖得久,晕倒是温度太高撑不住了。
建议他好好休息几天。
值班的小护士抢着给他拔针,每次换新瓶,都是生面孔。
和纪祈川的高尔夫球约被推掉,他派秘书送了果篮和花,说是祝他早日康复。
天天在一群小姑娘的议论声中,季予淮干脆升了顶层的VIP病房,落了个清净。
自己进医院这些天,池希恬没来过。
微信上甚至一条问候都懒得塞给他。
倒是宴时每天的关心像晨昏定省的请安,和吃饭一样准时。
屋内,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蔓延。
季予淮直起身,掀起眼皮看了眼头顶上挂着的半瓶葡萄糖。
“今天,何易把纪祈川那边的合同送来了,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另外……”
“停停停。”宴时忙不迭地打断他,继而道:“我说季总,你都那样了,还能工作呢?”
他打电话,压根不是来汇报任务的。
“能。”
他这个字,音调淡淡,手里还翻着何易刚带过来的合同。
“我这不是问你!”
宴时气不打一出来,想着能让他从工作中转移注意力的方法,也就一个。
“我听说,何易是从池希恬房间里把你扶出来的?”宴时原本以为季予淮这是有戏了,结果没想到,何易后面就说了。
人家压根不想管。
说季予淮是困扰。
病房里的人长长久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