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都已经发过誓,可还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她站在房间阳台上吹冷风。
企图让自己变清醒。
索性,这次有了度,没有在南城时的狼狈。
男声透过听筒传来,他说:“我睡不着。”
瞥了眼屋内的时钟,刚过零点。
他会失眠,池希恬知道。
单手搭在栏杆上,池希恬缓缓低头,凌乱的发丝在风中吹散。
“不高兴吗?”季予淮小心地试探出声。
“嗯。”
一个字,她落得利落干脆。
池希恬这瓶酒,喝得难过,她真的有太多积压在心里的情绪。
她说,上次在南城,被丢在普罗寺山顶那次,她回去发了高烧,在酒店里,喝了好几瓶酒。
醉得不省人事,那时候,她以为那是季予淮的电话。
时至今日,池希恬作为主动方,拨通了他的号码。
季予淮听到熟悉的字眼,心揪着一阵阵酸,“对不起。”
之前的事,都是他的错。
“我不是要这句对不起,季予淮,我是想说如果你没来救我,如果分手之后你还像以前那么对我,就好了……”
她不要季予淮的这些喜欢。
很沉,也太晚。
至少,她希望某一天偶尔对视而立时,池希恬对他这个人可以彻彻底底不谈感情,在漫长的记忆里,总会有淡忘的一天。
但现如今,她这十一年,太难忘了。
就像齐思乔说过的,他们之间没有一个结果。
如果季予淮没有爱上她就好了……
她吸着鼻子,眼眶里有些微微酸涩,略带沙哑的音调在那边人耳畔响起,“为什么就不能从一而终,季予淮,其实没有我,你的人生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照常工作……”
“不好。”
这两个字没什么征兆。
季予淮就这么突然地打断了她的话,很坚定。
池希恬停了一秒钟,只听见那边的人像是确认般的又重复了一遍:“没有你,我一点都不好。”
只有和池希恬在一起的这十一年,他的生命里才有光。
分开后,他的每一天都是昏暗。
一直被照耀,直至突然被剥离那一刻,他才幡然醒悟,但这么久过去了,季予淮渐渐意识到,他们很难再回到过去。
今天这一通电话,只是她没想过两人还能有千丝万缕的牵扯。
池希恬想和他划清界限,但又不得不有了羁绊。
“季予淮,哪怕分手了,你是不是也想让我忘不了你?”
无论是不是有关爱情。
那他成功了,在池希恬看到手术室灯亮起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生命里有了这么件意义非凡的事。
明明,他已经够难忘了。
“我只是担心你。”
季予淮那天不顾一切地爬上那座山,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不能把池希恬丢下第二次。
所有的话语被吹散在风里,沉沉叹气后,池希恬微微闭上眼睛,酒意被驱散了大半。
“可是我已经不需要你的担心了。”没什么温度,她在陈述一个不争的事实,尽管池希恬已经表达过千百万遍了。
尽管他是救人的那个。
尽管他没有因此想绑着池希恬。
可她的心里就是有了疙瘩。
“对不起。”
季予淮的这三个字却在她的意料之外,她的手不由自主顿了一下。
没来由的一声道歉。
他说:“因为我,又给你造成困扰了。”
“本来以为离你远点,你怎么都会开心点,是我的错,又惹你难过了。”
喝了酒才能说的话,大概已经憋了很久。
他很想抽根烟,奈何盒子都摸到了,才想起宴时把打火机收走了。
那晚在医院,他也说过,不碰那个了。
卧室内,他把整盒都丢进垃圾桶。
原来自己的靠近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是这种感受。
池希恬那些年的坚持,在以为自己没有任何回应的情况下,长达十一年。
在他说出不喜欢的字眼时,池希恬会不会也想过,是不是她哪里还不够好。
通话在下一秒被那边人切断。
时至今日,季予淮的心思全然乱了,他每次想靠近又缩回的手,还是让她难过了。
从暗到明,他又是整夜的未合眼。
……
次日一早,池希恬被夏迎的电话叫醒。
说是帮她订了下午的票。
“老板,这都十点钟了,你还没醒?”夏迎也没想到自己会打扰到池希恬。
毕竟,自己老板的作息还是挺规律,往常这个时间早就坐在工作室里了。
今天,倒是一如反常。
夏迎差点以为她是在京城待久了,已经改了生物钟。
朦胧着睁开双眼,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回笼,她昨晚喝得少,也没断片。
那通电话也是在自己有意识的情况下播出去的。
没有收到紧接而来的回应,那边的夏迎又“喂”了两声。
“我知道了。”
“那我就安排司机去机场。”下机的工作也要安排好,夏迎在那边问她:“您是来工作室,还是先回家。”
掀开一个被角,池希恬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沉思一阵道:“先回忍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