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车停在酒店门口。
她是提前预订的套房,上楼时,有专门的服务人员去拿行李。
临走时,季予淮问她,后天要不要去天空观景阳台。
他在苏黎世说过的。
“或者你有什么喜欢的地方……”他退了一步,问她。
眼见,电梯门缓缓打开。
池希恬背对着他,开口道:“再说吧。”
一抹身影,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
在她推开房门的前一秒,走廊微弱的光洒进室内。
池希恬慢慢伸手摸着旁边的开关,房卡落在槽内,瞬时,天光大亮。
室内灯同时亮起。
她没来得及收拾箱子的衣服,先拿了电脑出来。
半小时后,和齐思乔那边接通。
画质并不清楚,半成片还有些地方需要修改,窝在客厅沙发上,池希恬戴上耳机。
影片混着嘶嘶啦啦的声音,瞳孔上染了一片混沌的彩色。
她只开了一个氛围灯,四下昏暗。
程厉的脸扛得住大荧幕,哪怕是是这种糊画质,也完全没有挡住他优越的五官。
池希恬在心里感叹一句,确实帅。
就是嘴巴太坏。
齐思乔在那边说让她先看着,自己得去补个觉。
“你不知道啊,为了之后首映的事,我忙疯了。”还有新戏的拍摄要拍,齐思乔恨不得一个人当十个用。
程厉和苏潮汐两个人,让《初恋》这部剧的关注点飙升,齐思乔这几天就没睡好。
毕竟,捧得越高,就有可能摔得越狠。
池希恬让她去睡,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过,她的视线重新回到屏幕上。
从高中校园开始的故事,很长,也很温馨。
在乔秧暗恋的很多年里,她没有想过放弃,但也快坚持不下去了。
久别重逢,在偶然同学聚会又遇到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主时,她还是有了别样的情绪。
池希恬给她很多敏感和脆弱,但偏偏有一份执着。
像每段感情里撞了南墙也并不回头的勇气。
乔秧告诉一直深埋在记忆里的那个人,“我这辈子就勇敢一次,喜欢了你很久,我不甘心自己十多年的感情没有一个结果。”
爱与不爱她都认了。
至少她想要一个答案。
拍这段的时候,池希恬在片场。
齐思乔说她在这一节反反复复来了好几次,但后面翻出来剪辑的时候,还是觉得第一遍最好。
一直到天光蒙蒙亮,池希恬才关掉电脑。
那边的齐思乔还没醒,算算时间,那边正是夜里。
拖着沉重的身体,池希恬回了房间,她得倒倒时差。
偏偏,有点认床,在被子里翻来覆去两小时。
直至晨曦的第一缕光顺着阳台落进来,池希恬才勉强有了些困意。
……
隔壁套房,男人把接起的电话放在客厅茶几。
手里一捧药,他扶着厨房的柜台慢慢用水送服。
宴时的声音在那边响了很久,久久没得到回音。
“我说,你是不是睡了?”
掐着半杯水,季予淮松了松自己衬衫上的扣子,清清嗓道:“没。”
“我刚才说的事你听见没?”
“嗯,听见了。”
宴时给他找了点事做,美国这边分公司有些账务要查,他顺便的事。
从洗手间拿了条热水泡过的毛巾,卷起裤脚,慢慢敷在上面。
他的膝盖有点肿。
洛杉矶这些天总下雨。
像是在他身边按了个监控,季予淮皱着眉把热毛巾捂在腿上时,那边人的声音慢吞吞响起:“哎对了,你伤怎么样?”
“我之前就说了让你再多养几天,别到时候人没追到,你先瘸了。”
池希恬走之后,所有的康复训练都是宴时陪着去的。
每每就是开车送到地方,他掉头就回公司。
不是没有时间,是那个场景,他看不下去。
好像有一点希望摆在面前,但可能三步之内,又被狠狠踩灭。
医师说他挺急的,但往往康复就是个很缓慢的过程。
宴时管不了他。
因为见不到池希恬,他的失眠越来越严重,但是偏偏不吃药,病情一点点加重。
前几个月,去医院输了很多天液。
有个词叫相思成疾,宴时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用在季予淮身上。
酒店内,他手上动作一止,轻轻倒吸了口凉气,“没事。”
“你千万注意啊,医生说了要静养,静养你懂不懂,适量运动。”
季予淮淡淡“嗯”了一声,随即又开口问:“我的花呢?”
宴时:“……”
除夕夜前,池希恬留下的那些花草已经被送到专门的养护基地,按小时收费的那种。
“有两盆已经死了,那是一季的花。”开过这一年,它就没有花期了。
自然规律,这是不可逆转的。
那边的人简直不理解,“老季,要不我去花鸟市场给你搬两盆一模一样的回来。”
“不用了。”
季予淮缓缓靠在沙发上,后来,他觉得什么都是不能替代的。
代替这个词,本就很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