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打光板移动,每个姿势都显露出水芙蓉的气质,和辉煌热闹的街道格格不入。
然而,天公不作美,晚间的暴雨如约而至,淅淅沥沥的落在透明玻璃上,几分钟后,愈演愈烈。
冲刷着这座陌生的城市,一时间,原本喧闹的街少了大部分人烟。
伴随着漂泊大雨,她似乎有些狼狈。
咖啡厅内,大提琴的演奏仍在继续,配上雨落敲击地面的声音,真是好一出精彩的协奏曲。
季予淮面无表情的起身,顺手捞过桌上的伞,起身,径直往外面走。
纤细的人影背对着他,两个人之间隔了条空荡荡的街。
那抹淡黄色的身影从模糊到清晰,甚至能看到落在她手臂肌肤上的水珠。
季予淮撑起黑伞,步步沉稳来到她身后。
感受到原本应该落在自己身上的水势减弱,她忽地回过头,居高临下,全然一张熟悉的脸。
幸好他今天带伞了。
不由自主地往她那边倾斜,他沉静的眼中沾上了水光,喉咙中微微干涩。
有些记忆重蹈覆辙地卷进脑海,沉寂太久的模样被一笔笔加重。
半晌,雨越下越大,磁沉男声在两人之间缓缓响起,溢出淡淡哑音,“好久不见。”
……
林城茯苓苑
下班后,池希恬盯着亮红的烤箱,“叮”的一声,她垫着厚手套托出几排蛋挞。
吹散滚烫的热意,她掰开一小块含在嘴里,甜腻的口感蔓延。
微微蹙眉,池希恬想自己大概没有厨艺方面的天赋。
大学那会想给季予淮送饼干,学了半个月,只烤出一小包勉强能看的,糊的大多进了她的肚子。
那十几天,她的体重直线上升。
电视机里播着国际新闻,英国伦敦的这一场强降雨算是过去,池希恬正发愁这些甜点没办法解决,客厅的手机传来刺耳的震动声。
还没来得及摘手套,她小跑两步过去,看到来电显示后划到接听键。
“嫂子,你现在在家吗?”宴时对她一直挺客气。
有时候直呼季予淮大名,每次却规规矩矩叫她嫂子。
“季哥让我来拿份文件。”
池希恬侧过身看了眼窗外,花园灌木丛遮挡处,隐隐约约停了辆黑色的路虎极光。
车牌被盖得严严实实。
“稍等一下。”池希恬拿着手机往门边靠近,顺势把摘掉的厚手套搁在茶几上。
别墅大门在下一秒被打开,侧前方站了个男人,浅灰色西装,一抬眸对上宴时扬起的嘴角。
树影婆娑,稀碎的光透过花园外的梧桐树叶洒下来,落到他的外套袖口。
宴时悄然把手缓缓放下,两人连线挂断。
垂眼,他的神色在夕阳下多了三分缱绻,云淡风轻般的开口:“还挺急的,麻烦嫂子了。”
“先进来吧。”池希恬侧了个身,让出玄关的位置。
“挺香啊。”换上拖鞋,宴时稍稍吸了下鼻子,满屋的奶油甜腻。
带上门,走在前面的池希恬微怔,随后反应过来,他是在说甜点。
“我烤了蛋挞,待会走的时候拿一些。”池希恬带着宴时上楼,右手边尽头是季予淮的书房。
宴时笑着应声,“行啊。”
“大学那会你就挺照顾我们宿舍的,没想到工作了还有机会尝尝。”
池希恬没作声,当时为了追季予淮,她确实做了不少努力。
宴时后来说,其实她送季予淮的那份,也被宿舍的几个人瓜分了。
他不爱吃甜的,所以池希恬也很少会做了。
尽管,她很喜欢这些发腻的食物。
二楼书房,遮阳光落在木质桌面,几堆文件整理罗列在旁边,夹子按照颜色分类。
池希恬不怎么进这间房,她更愿意搬着桌椅去花园外晒太阳,大自然比沉闷无趣的样板间更能给他灵感。
她还是喜欢明朗鲜艳的生活。
“他的东西必须要整整齐齐,我帮你一起找。”池希恬俯下身,指尖挑开塑料文件,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合同款项。
“关于产品研发清算的明细,财务那边催得急,应该只有两页纸。”
池希恬应了声“嗯”,和旁边的人分工,她去翻沙发茶几边的零散文件。
摆台的花瓶下压着一张明信片,正面印着英国的温莎城堡,反过来,黑色碳素笔只写了一个偏旁。
三点水。
她姓氏的前三笔。
笔迹已经模糊了,看样子有些时日。
池希恬蹲在茶几面前,拿着多看了几眼,还没收回思绪放下,宴时的声音在一阵窸窸窣窣地翻找中突兀传来。
“原来在这呢。”
她的视线移过去,缓缓起身,把手里的东西重新压回去。
宴时侧身,本来遮挡住的微弱光线重新落在茶几花瓶上,他离开的脚步一顿,几秒后,眼眸沉了沉。
池希恬惊讶于他忽然顿住的脚步,询问道:“是还有别的文件要拿?”
“哦,没了。”重新拾回笑容,宴时耸耸肩确认:“就这一份。”
可是,他的视线多留了一秒,还是被池希恬轻易捕捉到。
“他似乎总去英国出差。”无意之言,池希恬看着温莎城堡的高墙迭起,没有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