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所长能看到梅东来脸上的伤,他们也都能看到。
这一看,有些患者和家属心里就暗暗嘀咕上了,有的人心想,这个大夫怎么让人给打了?不会是医术不行,把人治坏了,所以受到了报复吧?
或者这人是不是干了坏事,所以才会被打啊?
梅东来之前被指甲刮的伤痕还有浅浅的印子,没有完全恢复呢,这时又添上了新伤,来候诊的人看了,十有八/九都会想他这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这一想就总觉得这大夫不大靠谱。
郭所长进来之后,本来要直接去帘子后面接受针灸治疗的,可他看到梅东来这样,他总要问一句,他就说:“梅大夫,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来医院闹事?”
梅东来摆摆手:“没事,就是一点小意外,磕的。”
郭所长可不信他这个说法,他自从接受梅东来的针灸治疗这后,不仅身上的疼痛感大幅度减轻,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所以梅东来要是碰到什么不好解决的事,他怎么都要过问一下。
他就说:“如果有什么事,可千万不要忍着,你们医院斜对面就是派出/所,他们要是不管,你跟我说也行。”
梅东来怎么能愿意跟别人说他被精神病人打了呢?可他要是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郭所长还不信。
他一时有些无语,这时陈凝却在旁边笑着跟郭所长说:“梅大夫最近在研究精神病人的治疗方法,他脸上的伤,是精神病人发病时弄的。你也知道,精神病人发病时什么状况都可能发生,可梅大夫又不能跟精神病人动手,所以他就受伤了。”
郭所长恍然道:“原来是这样,梅大夫可真有钻研精神,竟然还研究过精神病人的治疗,了不得。”
陈凝也点头道:“是挺厉害的,有点古代大医的风范。”
梅东来瞪大眼睛,眼神不善地瞪着陈凝,陈凝却一点都不怕他,脸上仍笑眯眯地,看得梅东来一阵牙痒。他真的适应不了别人这么夸他,夸得他浑身像长刺一样,哪儿都不自在。
这时郭所长却感叹地说了一句:“小陈你说得没错,医学能够进步,靠的就是他们这种人,大医精诚啊。梅大夫要没有这种精神,他的针灸水平也不会这么高,恐怕也没能力治好我这难治的老毛病。我就是他这精神的受益者。”
周围的患者和家属们听了,顿时对梅东来大为改观,看着他的眼神里全都带着佩服,觉得这年轻人应该很厉害。
梅东来:…
这时有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站了起来,往屋里走了几步,客气地跟梅东来说:“这位大夫,看来你针灸技术真的很高,那你能帮你治治这腰吗?我腰扭伤半个月了,什么都干不了,走路都费劲。”
他这一开头,很快又有两个人走了进来,也央求梅东来给他们扎针灸。
梅东来本来很佛系,平时没什么他特别感兴趣的患者,他就自己搞研究,现在好几个病人都围了上来,他就算不太爱出手,也不能说不给治吧。
他只好说:“你们先等一下吧,按顺序来。”
周扬在旁边看了,悄悄跟陈凝说:“今天梅大夫恐怕要忙了。”
陈凝笑了下,然后叫来下一位患者,那患者是位中年男人,大约四十多岁、
他过来之后,就一脸郁闷地坐下,跟陈凝说:“大夫,我是宋铁锋介绍过来的,他你还记得吧?他说你看病看得准,所以我就来了。”
宋铁锋?陈凝想起来了,他是市人武部部长,他爱人之前在402病房住院,就是长期腹泻不愈。
当时他特意请来了京市的专家,最后专家给出了灌肠治疗的建议,以调整患者体内的肠道菌群失调证,但是病人坚决不接受这种方案,最后就把她请去了。
这个时候他爱人已经快痊愈了,估计这两天就会出院。
陈凝听到这儿,便点了点头,说:“当然记得,他爱人现在应该还没出院吧?前天我去看过一次,恢复得还不错,估计没什么问题了。那你呢?是哪里不舒服?”
那男人脸上的表情看上去特别郁闷,他苦着脸说:“大夫,有些话其实我也不想说,因为说出来不那么好听。但这病把我折腾得太难受了,我怕不说出来,影响你给我看病,所以我还是得说。大夫你别不爱听就行。”
陈凝忙说:“不会的,医生每天接触的病情很杂,什么样的情况都有,只要是跟病情有关的,我也希望你能说实话。”
这时靠墙的长椅上坐了三个人,一女两男,门口也有人在听着这边的动静。
这男人的话勾起了好几个人的兴趣,他们也想听听,这人到底想说什么,有多不好听呢?
这些人正胡乱琢磨着,就听到那男人说:“大夫啊,我这病都得了有七八年了,不是什么大病吧,但也太烦人了你知道吗?就是我有时候想放屁,却放不出来,这个气排不出去,堵得可难受了。”
他话还没说完呢,门里门外偷听的几个人就笑了起来。
只有靠墙坐着的中年妇女不笑,她不但不笑,还烦燥地看了眼周围的人,似乎看谁都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