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员们快检查完的时候,诊室门开了,四五个男大夫肩挨着肩从门外走了进来。彭英认得这些人都是肝胆科的大夫,心想这些人不上班吗?怎么都上这儿来了。
那几个大夫挨挨挤挤的进来,最前边那个人笑着说:“彭大夫,听说中医科的同事带学员来实习,我们对中医也有点感兴趣,正好现在有空,想现场观摩下,可以吗?”
彭英:……肝胆科的人这么闲吗?
他向这几个人身后看了几眼,认出第三个人是肝胆科的小许大夫,他是被他身后的大夫推着进来的。
他大概了解到了这些人的来意,心想恐怕这些人真正感兴趣的不是中医怎么给那病人治病,而是陈凝吧?
但现场人这么多,又是工作场所,许士航未必会再像头天那么大胆。再说这里也是肝胆科的地盘,他也不好说不让肝胆科的人进来。他就点了下头,说:“观摩当然没问题,不过咱们中西医是不同的医学体系,你们听起来可能会比较枯燥。”
“没关系,不枯燥,真的不枯燥,我们很感兴趣。”
他们刚说到这里,一个中年男大夫一手插在白大褂兜里走了进来。
他看到现场这么多人,不禁皱了下眉头,说:“瞿大夫一时半会下不了手术,我来接管29号患者。”
彭英见到这个人,微微皱眉,并没说什么。
那中年大夫走到办公桌前,在病人旁边坐下,淡淡地扫视了一圈仍在对患者进行望闻问切诊断的学员们,透出些不耐烦来。
低下头,他翻开病历,一页一页翻看着病人的情况。大概四五分钟后,他把病历合上,沉思了一下,跟彭英说:“彭大夫,不好意思,我觉得这位患者应该不适合你们中医介入。”
“根据诊断,病人患的是急性肝炎,这种病如果治疗及时的话,预后相对是比较好的。”
“你们中医我觉得更适合治慢性病,像这位病人的情况,如果你们坚持要介入的话,我怕情况会变的更复杂。”
“如果病人由急性转为慢性,甚至渐进成肝硬化,那就会增加治疗的难度了。”
他这一连串话说下来,那病人也有些慌了。这时陈凝给他诊完脉,手还没来得及抽开,病人就收回手腕,担心地问那中年大夫:“那我这病是不是得赶紧治?要怎么治?”
“怎么治得等做完详细检查之后才能定。”中年大夫淡淡地说完,看了眼彭英,示意他给个反应。
现场的气氛很快僵了下来。彭英这辈子见过太多风浪,倒没什么反应。
他知道这中年大夫突然发难,应该是因他而起,因为两人以前在一起共事时,曾发生过一些矛盾。
但他暂时不打算帮那些学员们解决这个困境。毕竟都是成年人,先看看他们能不能解决吧。
于是他仍坐在那里,像没听见一样,只扫了孟红岩和陈凝等人一眼,示意他们自己想办法。
培训班的学员们都有点懵,以前就算有些医生护士对他们态度比较淡,可也没有这么直接赶人的。
这事都是事先说好的,哪能说变卦就变卦?就算这大夫觉得不适合,也不应该这么当众落人面子。
别说培训班的人惊讶莫名,就连肝胆科那几个旁听的大夫都觉得不妥。
他们科室要是真这么直接把人赶走,就太不好听了,阎大夫怎么会这么做?
一个大夫想到许士航对那女学员的心意,他就在许士航身后捅了一下,虽然没说话,许士航却明白他的意思。
他在科室里不工作的时候,素常慵懒,也懒得管闲事。可今天这事他就不乐意了。
彭英见许士航似乎想要说话,但他并不想让许士航插手。他就赶在许士航前边,跟孟红岩说:“你和陈凝说说,为什么这位病人需要我们中医介入?”
“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那咱们就走吧。”
学员们听了,都有点担心地看向孟红岩和陈凝。
经过近一个半月的学习,孟红岩和陈凝已经隐隐成为他们这个培训班中唯二的领头人物。大家有什么拿不准的,都愿意听听他们的意见。
连林三木和魏志刚对他们俩都比较信服,更不用提别人了。
所以,如果他们俩都说不出理由的话,那他们这些学员就只有灰溜溜走人了。这要是传出去,可太不好听了。
孟红岩与陈凝对视一眼,陈凝示意孟红岩先说。
孟红岩就轻咳一声,说:“我看过病人的病历,也对病人进行了问诊,得知病人有十几年的头痛史。在屡次求医无效的情况下,曾连续服用了几年的对乙酰氨基酚来进行止痛。”
说到这儿,他看了眼陈凝,陈凝就接着说道:“我也了解到,病人近两年曾进行过抗结核治疗,服用利福平、异烟肼等抗结核药物长达一年的时间,这些药物对于肝肾的损伤都是比较严重的,与对乙酰氨基酚等药一样,都伤害了肝脏。”
中年医生怔了下,心想这些情况病历上根本就没有,这些人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