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次很糟糕的救助,他的父母要求他送去宠物救助机构,不然由他一个人负责,不要麻烦任何人。
救助中心猫满为患,它在那里待了很久也没有人领养,它非常凶,残暴,冷血,攻击欲望强烈,无法和任何一只猫共处,只能待在自己的笼子里,稍微不小心就会咬上其他猫。
救助中心说,如果它再这样下去,可能会进行人道主义消灭。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把它带过去了,父母要求他全权负责,他只能把它养在自己的房间,虽然他救了它,给了它食物、水,和一个遮风避雨的家,但它对他防备心很重,他养了它四个月,它没有给过他一次好脸色,不是哈他就是挠他。
他常常觉得愤怒,很想把它扔掉,但又觉得它流浪大概会让其他流浪的小猫受伤吧!
出于这种奇怪的圣父心肠,他留下了它。
它并不允许他靠近,更不许拥抱,作为一个家养的可以算得上宠物的猫,它其实无法提供任何的情绪价值。
他渐渐发现,它不会离他太近,但也不会离开很远,它总是安静地趴在离他大约三米左右的距离。
有次他坐在露台上吹冷风,它就窝在露台的花架上,冷风冻得它瑟瑟发抖,但它却没有进房间里。
那种微妙的被依赖的感觉让他对它产生了一点好奇。
真的有生下来就残忍冷酷不喜欢被人抱被人摸也不蹭人的小猫吗?
他猜测它遭受过什么非人的虐待,以至于才性情大变。
可宠物医生告诉它,小猫和人类一样,也有天生就痴傻的,有残忍冷酷敌对意识非常强并不亲人的,并不是所有的猫咪都黏人乖巧。
可是很奇怪的,他并没有讨厌它,很多人养猫咪是出于什么,他不是太清楚,猜测大概是想要一种精神寄托,想要猫咪的柔软和爱的回馈,但他最开始只是不想它被打扰祁免免,也不想它被祁免免杀掉。
所以他对它没有期待,他觉得自己反而和它是平等的类似于朋友的关系。
他尊重它所有的古怪,它在某种程度上用一种不像小猫咪的方式依赖他。
他们和谐相处了很久,到最后它都没有变得温和,没有多喜欢他一点,他到最后都不知道它抱起来是什么感觉。
它死掉了,它在他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病的时候,急性应激死掉了,可当时医院很安静,医生摸着它的肚子,哄它躺下来,其他的宠物趴在主人的怀里或者笼子里昏昏欲睡,只有电风扇呼呼地吹着。
它突然惊惧暴起,然后慢慢没了呼吸,他感觉到一阵巨大的荒谬,然后是空虚,最后才是难过。
“那时候我常常做噩梦,梦见的却是你。有时候我觉得你就像那只小猫,看似我有很多选择,可从来都没有选择,无论时光重来多少次,我都会选择把它带回家。因为从看它第一眼开始,无论它多么可恨,多么不可理喻,是否真的遭受过虐待,我看它第一眼,就有了心疼的感觉。人们是没有办法对抗自己的本能的。”
他看着她,有些悲哀地说:“爱你可能也是一种本能。”
第30章
这样感人的场面, 她能看出来他眼底的哀痛,她拼命让自己沉浸到情绪里,可她感受到的只有心底近乎嶙峋的荒芜。
她好像在看一幕没有字幕的外国电影, 每个人的表情都真挚,感情都饱满,她很想从中获取点什么,可只有模糊的直觉。
这近乎荒谬的感情, 他却还在执着。
她觉得他有点可笑而且不可理喻,她也讨厌有人纠缠不休, 可她看着他的眼神,哪怕什么也感受不到, 却还是想要装出一副爱他的样子。
她被他打动了。
尽管她什么也没感受到。
她想在那荒芜里, 长出一支芽来, 好告诉自己, 那里也是可能有东西生存的。
“我很想回应你点什么, 可我感觉不到你感受的,我可能天生就是冷血的。”祁免免抓了他的手,放在他胸口的位置, “那我也再问你一遍, 你真的想要和我在一起吗?”
季淮初:“我想。”
“好。”
季淮初觉得天旋地转, 他倒下去的时候甚至在想,会不会这只是个臆想, 一场梦。
醒过来什么都没发生。
他攥住她的手,像是要把她和自己连接在一起。
从此你的手是我的手,你的眼是我的眼。
手断了我不会死, 但我会从此残缺。
我的爱,大概就是如此。
他瘫倒在地毯上, 蜷缩着,攥着她的手不放,他艰难地挣出一丝清明,虚弱地说:“我没事,别怕。让我缓一下。”
阿春看到祁老板撑着季总下楼的时候,十分愕然,她忙迎上来,想要帮忙,祁老板厉目:“别碰他。”
阿春退后一步,有些不明所以,然后跟着过去开门,然后送两个人上了车。
车子像是离弦的箭,轰鸣着驶出去。
祁老板心情非常差,她感受得到。
她有时候不太明白,这两个人到底在闹哪样,其实她觉得祁老板这么古怪的性格,季总却忍受得了,也是挺稀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