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应好,快到楼梯口,忽然回头望一眼。
宋延琛双手插在裤兜,酷酷拽拽地倚在她房门边,见她看来,他挑眉。
“cen。”她抬手指他。
耷拉下来的嘴角,在这一瞬,有了复苏的迹象。
宋延琛轻哼一声,迈腿跟上去,纠正她:“是‘琛’,吃恩琛!本意是珍宝的琛!”
“cen。”她仍是这么说。
宋延琛走快了些,追到两人身后,跟着一起下楼,不厌其烦地教她:
“琛是翘舌音,懂不懂?要把舌头抬起来,顶到牙齿后面的硬腭,是‘吃’不是‘呲’,吃恩琛!你连弹舌都会,还能不会翘舌音?”
“吃恩琛。”
“琛!”
“琛。”她跟着说。
顾嘉欣斜睨身旁一前一后的两个小朋友,听到左枝乖软地说:“阿琛。”
“对,是我,我是阿琛。”宋延琛告诉她,“以后你就这么叫我。”
顾嘉欣窥出一二,问:“你在教她说话?”
“不然我在教她做事?”宋延琛反问。
“可别教人早恋。”顾嘉欣提醒他,“你成天净霍霍女孩子。”
“我霍霍谁了?你别玷污我名声。”
“还玷污呢,少看点八点档肥皂剧吧你。”顾嘉欣鄙夷地嗤一声,“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一个。”
*
不管他是不是认真的,有一说一,在教左枝说话认字这方面,他的确比谁都上心。
顾嘉欣和阿琳娜两个女强人,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的,很难才能挤出点时间带孩子。
家教和保姆也是把该做的做完了,到点便下班。
大多时候,都是宋延琛和左枝相互陪伴。
是日,午后阳光温暖,透过玻璃,洒下金灿灿一片。
苍翠欲滴的枝叶随风摇晃,落了树影在纸上。
两人在偏厅做作业。
宋延琛突然问:“你会写自己的名字么?”
她拿着一支蜡笔,在白纸写下“zoe”。
宋延琛:“还有呢?”
她接着写下一串字符,补上父亲的姓氏。
“中文呢?”他问。
左枝犯了难,拿笔歪歪扭扭地写着。
写得不是很好,字形七零八碎,有明显的书写错误。
宋延琛用铅笔,把她中文名写在田字格上,要她照着写。
想了想,又把自己的中文名写给她看,也要她跟着抄。
左枝单手托腮,换了他递来的铅笔,百无聊赖地“画”了几个字。
“左枝”二字比划比较少,她还能耐着心写。
可“宋延琛”实在太麻烦,她“啪”一下撂了笔,不想再写了。
宋延琛硬是把笔塞回她手里,板着脸,要她写,写好了才放她离开。
左枝也拉下脸,气鼓鼓地瞪他。
两人僵持片刻。
她渐渐败下阵来,瘪着嘴,垂着眼,用力抓笔在纸上刻字。
看她一副委屈巴巴小媳妇的样,宋延琛叹一口气,反复强调,让她在这里等着,他很快就会回来。
而后,左枝就见他转身上楼梯。
他不在,她偷懒不写字,被暖洋洋的阳光晒了会儿,犯困,双臂交叠搭在桌沿,趴着眯了一觉。
后来,是被小臂内侧的瘙痒闹醒的。
宋延琛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拿着一支黑色油性记号笔,在她小臂写着字。
很痒,她想躲,被他用力按住手腕,躲不掉,“阿琛?”
宋延琛:“我就一会儿没看住你,你居然敢偷懒打瞌睡。”
“你干嘛?”她问,已经会最简单的中文了。
“让你时时刻刻能看到字,好好学习怎么写。”
说罢,他结束了书写,重新坐回椅子上。
左枝瞧着手臂上的字和图案,伸手想蹭,被他拦住,“你别蹭!等下蹭掉了怎么办?”
她没再乱动,只是盯着小臂上的字,食指在字下指着,一字一顿地说:“左枝,宋延琛, 23 2XXXXXX99。”
宋延琛喝一口水解解渴,“那个是我手机号,你要背下来,知不知道?”
她没回他的话,而是指着两人名字中间的图案,樱桃小嘴翕张:“心心。”
宋延琛当没听到,捂着发热的后颈,余光悄悄瞄一眼。
她也在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又乖,又软,可爱到爆。
用时下最流行的词来形容,大概是——傻白甜。
现在不过三月,还是穿长袖的季节。
那一串文字藏在她袖子里,一般人看不见。
可当保姆撸起她袖子,要她去洗手吃晚饭时,就彻底藏不住了。
顾嘉欣按捺着火气,没当众撂脸子。
阿琳娜打圆场:“小孩子闹着玩而已,没必要放心上啦,这很容易洗掉的。”
说是这么说,事实上,左枝的皮肤又白又嫩,随便擦蹭两下就能红。
宋延琛个混球,还专挑了支不好洗的油性笔。
顾嘉欣给他一眼刀,“教人写字就教人写字,把字弄人家身上是几个意思?还画个小爱心,把手机号写上边,诶,我说你怎么不顺便把家庭住址给她写上?”
“好主意。”宋延琛煞有介事点点头,“下次我就把家庭住址给她写上。”
顾嘉欣夸张地“哇”一声,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