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叹息了一声，同情看了沈妈一眼，便不再说了。
她这说一半藏一半的隐晦模样，吓得沈妈当即面白如纸，颤抖着唇问道：“结果怎么样？”
老妇人压低声音道：“大出血，一尸四命，大人孩子都没了。”
她特意压低的嗓音，带着一抹尖细的惊恐，听得众人后背齐齐冒起了一层冷汗。
她全家老小不约而同将同情的目光落在沈家母子身上，仿佛已经预见宋念柠悲惨的结局。
沈妈吓得身子一晃，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满脸的灰败惊恐。
沈予川脚边放着两个大包裹，垂在腰侧的双手猛然紧握成拳，心底涌起一股狠戾的焦躁。
他阴沉沉的目光猛然落在老妇人身上。
老妇人对上他幽深如寒潭的眸子，吓得身子一抖，连忙缩到儿子身后，不服气小声嘟囔道：
“我只是说了实话，又没危言耸听……”
“妈！”
她儿子压低嗓音警告得低吼一句，老妇人对上儿子不赞同的目光，才讪讪闭了嘴。
沈予川紧握的双手，紧了松，松了紧，焦躁得伸进兜里去摸烟。
随即想到这里是产房，又将烟塞了回去，白着脸贴着墙跌坐在地上。
老妇人的儿子见他吓成这样，不由想到了自己。
他媳妇前天夜里见红，他晕血，一个大男人生生吓晕了过去。
他父母吓得报了警，把她们夫妻双双送进医院，他因此没少被同病房那两家人嘲笑。
出于感同身受，他上前拍了沈予川的肩膀，同情的声音带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幸灾乐祸：
“兄弟，别怕，我媳妇从昨天傍晚生到现在，你悠着点，还有得等……”
一个“等”字还没出口，一道婴儿的哇哇大哭声就在产房外响了起来。
对面全家老小齐齐精神一振，一个个脸上绽放出如花笑靥。
新手爸爸喜得手舞足蹈，拍得沈予川肩膀梆梆作响，“兄弟，我先走一步了，就不陪你……”
一个“等”字在看到沈予川脸上的笑容时，如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
老妇人等人显然也看到了沈予川脸上的笑，笑容顿时僵滞在脸上。
随即齐齐瞪大了眼睛。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一道婴儿啼哭声再次响起，在安静如鸡的产房外清晰可闻。
众人听得真真切切，这婴儿啼哭声显然是从宋念柠的产房内传出来的。
对家老小的表情从僵滞转为呆滞，瞪大的眼睛里带着明晃晃的震惊。
老妇人缩着脖子，安静如鸡，整张脸涨得通红。
那小媳妇她刚才瞧得真真切切的，娇弱得跟一碰就碎的玻璃娃娃似的，没想到这么好生养。
这事实就像隔空扇来的巴掌，让她脸颊发痛。
新手爸爸拍着沈予川肩膀的手顿在半空中，张大的嘴巴仿佛能塞下个鸡蛋。
他恍惚得想着，那小媳妇刚进去有十分钟吗？
她那吓傻的傻丈夫都还没来得及签分娩同意知情书，这就生了？
他这念头刚落下，第三道婴儿啼哭声在死寂的产房外再次响了起来。
对面新手爸爸空白的表情，顿时出现了怀疑人生的神色。
他看着沈予川脸上带着大大笑容，正低头翻手表看时间。
他忙尴尬又社死得收回手，缩着脖子，嘴巴咬得紧紧的。
沈予川脸上带着笑，心里却不免还是出现了担心。
这时，他身旁的产房门被从里面推开，一名面熟的护士从产房内探出头来，脸上带着恍惚的神色。
显然是被宋念柠比母鸡下蛋还快的生产速度给吓住了。
沈予川连忙凑了上去，焦急道：“我媳妇怎么样了？”
低沉焦躁的嗓音让护士打了个激灵，连忙开口道：“衣服包被带了没有？”
从震惊喜悦中回过神来的沈妈，连忙应声道：“有有有！”
母子两手忙脚乱从大包裹里找衣服，衣服宋念柠早就配套整理好，叠放在一起，放在包裹最上层，一打开就能看到。
护士接了衣服，焦急关门进了产房。
沈予川还想问问情况，见她把门关上，急得如同锅上的蚂蚁，在门口跺脚，被沈妈拍了一下才消停。
沈妈此时已经恢复镇定，掩着喜色，冲儿子翻着白眼道：“护士没说，就是好消息，证明你媳妇没事。”
这话如同如同定心丸，让沈予川立马安静下来。
他心底的喜悦再也抑制不住真真切切涌了上来，激动澎湃得让他瞬间湿了眼眶。
他猛然转头握住对家新手爸爸的手，激动道：“我媳妇生了。”
新手爸爸被他拽得双手生疼，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恭喜。”
沈予川激动晃着他的手，“同喜同喜。”
新手爸爸闻言，笑容僵滞在脸上。
他媳妇生了十几个小时，还在产房内闯鬼门关，哪里来的喜？
沈予川似乎才反应过来，收敛了笑容，声音却难掩喜悦，“抱歉，太激动了，没想到我媳妇这么厉害。”
新手爸爸：……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傻男人话里带着报复性的炫耀。
上午七点三十一分钟，宋念柠所在的产房门打开，两名护士推着推车，三名护士各抱着小襁褓，神情略显呆滞，身后的医生神情也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