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温柔地。
只希冀着她能平复那么一点。
温若穗在他的抚摸下,越哭就越停不下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只能无意识地任他触碰着她的脸庞,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她努力地想要抑制住自己的哭泣,但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将那些汹涌袭来的情绪压抑下去,更无法从那些破茧而出的答案中抽离出来……
雾气凄冷,倚楼看镜。
一思量,一回首,不胜悲。
没有衣物布料的阻隔,他指尖的触碰就那样直接传了过来,她能感觉到他的体温,那样的接触让温若穗整个人都变得滚烫起来。
一想到自己可能是对他怀有不一样的情感的……
这种与理智相冲突矛盾的念头,就让她难以承受。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那样的念头。
眼睛被泪水蒙住,视线面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不清。
只有他着急担忧的脸庞在视线中若隐若现。
……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
在他的柔声低哄下,她的眼泪才慢慢止住。
可因为刚才哭得太凶,喉咙依旧无法控制地哽咽着、抽泣着。
裴止修一直低着头坐在她的身前,抚摸着她的脸颊。
他的眼神里有着浓浓的心疼和担心。
动作很轻柔,似乎生怕碰碎了她。
等她彻底停止了哭泣,他抬起手,撩了几下她耳旁的碎发,帮她把稍显凌乱的头发整理好。
顿了顿大手又轻柔地帮她把脑后的头发梳顺。
她本来就柔柔弱弱的,现在经历了一场混乱无比的场面。
加之又哭了一场,手心都冷冰冰的,身体也像失去了温度,脸上更是透着苍白和脆弱。
女孩子手腕上青色的血管在白皙的皮肤下若隐若现。
身体几乎是半透明的,几乎要融入到鹅黄的灯光里。
裴止修低着头,温热的指尖在她面颊上轻轻一触,声音很轻,也很温柔:
“穗穗对不起,我不会再问了,别难过别伤心,好吗?”
温若穗没有回答。
她抽噎着侧过脸,背过身不去看他,与此同时躲避开他的视线。
客厅里,除了他的声音就是一片死寂。
“穗穗……”
看着背对着他的她,他一时怔愣,只能爱怜地喊着她的名字。
但无论他怎么喊,似乎都得不到她的一丝回应。
温若穗一声不吭地背对着他。
忍不住用手捂了捂眼睛,然后胡乱地用手背擦着自己的脸,把那些残留的泪渍都擦干,才用哭过的沙哑的嗓音对他说:
“…你走吧。”
她低低地说。
柔弱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低不可闻:“我想休息了。”
只要一想到她对面前的男人怀有与她理智所违背的情感,她就觉得无法控制的难受。
情感和理智的对抗。
最难克制。
她觉得还没有彻底面对自己内心、彻底面对他的勇气和能力。
只要他在她面前,她就担心那些无法压抑的情绪会泄露得更多,让她更加难以应对。
听见她让他走,裴止修顿时僵直了身体。
刹那间那些悔恨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终究——还是做错了啊。
她哭得那样的伤心……
可是现在的他,对于她而言,连一个靠近她的机会,留在这里陪着她的机会都没有。
一想到大概这一辈子,可能都得不到她的宽恕,他就难以抑制的后悔。
如果他那天没有…
那他是不是还有机会呢。
裴止修苍凉惨淡地想着。
可是此时此刻的他不想也不愿再惹她伤心难过。
现在她要赶他走,他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应承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没有继续多问一句为什么她会哭,他只是低声说:“我走。”
他从沙发处缓缓站起身来。
在站起来的时候,他由上往下看,他就看到她因为哭泣而红透的鼻尖,还有沾满泪珠的湿润的纤长睫毛。
她垂下头,忽而想起他手臂上的伤口还没有包扎完,又怯怯地转头看了他一眼,抽噎着说:
“你的手……”
她还在担心着他的手。
他看到她红通通的眼睛,知道她还不放心自己的伤势,便揉了揉她的头顶,轻声安抚她说:“我的手会自己处理好的,你别担心。”
“很晚了,你该休息了。”
说着,他帮她把桌面上的绷带、碘酒、纱布、棉签都放回到医药箱里,按着她原来拿的地方放回到原位。
等收好所有东西后,他才转身准备离开。
只是快要走到大门的地方,心里又有了些思绪,止不住回过头来,眷恋地看了她一眼。
看着她还坐在原位发着呆,一副恍然失神的模样,裴止修还是忍不住了,开口对她道歉说:
“穗穗,上一次的事,对不起,是我做错了。”
在关于她的事情方面,他总是冲动的。
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让他这样无法控制自己,让他变成另外一个人。
他低低地说:
“如果有任何可以弥补的方式,有任何可以让你开心一点点的事,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为你去做,只要你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