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成婚,到后面关系步步恶化,再到宝歌惨死……
按当时的情形,她可能真会听劝,暂时不动徐铸久。
但后面只要找到机会,她一定会与他和离,然后派人杀了他。
宝歌的仇,她必然会报。
可是报了又怎样,宝歌再也不会回来了。
此时,宝歌仍在外面与徐铸久对峙,她听宝歌吩咐道:“程峻,将徐都尉带下去,别吵醒了公主!”
徐铸久满是不屑:“我乃北衙禁军都尉,可由不得你一个小小宫女发落!”说完又朝她躺着的房内大声道:“昭宁公主,为何不见徐某?”
“徐铸久,你……”宝歌气得吩咐宫人:“去叫徐骥来问话!”
“怎么?莫非这是公主的意思?我不配见公主,要我父亲来才行?”徐铸久道。
昭宁长吸了两口气让自己清醒,从美人榻上起身,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髻,这才一边倚靠着扶手,一边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原本,她才从睡梦中起来,总该对镜整理一下仪容才能见客,可听着外面这情形,竟似已经要闹出乱子一样。
和她梦里的情形,何其相似!
听她发话,外面顿时没了声音,宝歌快步进来,看着昭宁脸上又怒又委屈,低低道:“公主……”
随后替她将鬓旁的发簪插了插。
昭宁按抚似的拍拍她的手。
她明白,宝歌平日胆大,敢想敢做,将她这个主子看得比天高,所以不会对徐铸久太恭敬,可徐铸久的态度,也太狂妄了些。
此时,徐铸久从外面进来。
经过刚才的梦,再看见他,昭宁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对,那些都是梦,但会不会那就是上天给她的警示,如果嫁了他,后果就是梦里那样?
她还没说话,宝歌便带着不悦道:“徐都尉,公主千金之体,你须摘佩刀,脱靴后才能觐见。”
徐铸久看看自己的佩刀,又看向昭宁,脸上一笑,语气倒是缓和了许多,温声回道:“臣在军中待惯了,不慎忘了,还请公主息怒,臣见过公主。”
说完,解下佩刀放在身侧,跪地行礼。
并没有诚惶诚恐求饶,也没有立刻退出去,而只是风轻云淡致歉。
昭宁隐忍不发,平静道:“徐都尉请起。”
“谢公主。”
徐铸久起身,再次看向昭宁,眼中露出明显的惊艳与得意。
昭宁是出了名的天姿国色,没有几个男人能不心动,徐铸久自然也不例外。
而那抹得意,便是知道她即将嫁他为妻。
昭宁将这一切收在眼底,握着扶栏的手紧了紧。
徐铸久说道:“得知公主入此休息,臣受徐大将军之命,特来问候公主,此地简陋,公主若有需要,可随时吩咐臣。”
昭宁淡声道:“徐都尉如此大的军威,本宫怎敢吩咐?都尉这刀看着也煞气横生,本宫见了,怕得很。”
“那就是公主多心了。”徐铸久笑道:“我徐家为开国功勋,世代忠良,这佩刀只会斩外虏,保卫公主,又怎会伤公主?”
昭宁一动不动盯着他。
从她的目光里,他终于看出她的不满,转身朝后道:“刘彰——”
与他一同前来的另一个兵士只敢上前一步,回应道:“都尉,属下在。”
“替我把刀拿出去。“徐铸久道。
那叫刘彰的小兵颤颤巍巍,半天没敢回应,只因他不曾面见过公主这样的尊贵之人,不懂规矩,怕犯下掉脑袋的大错。
昭宁则开口道:“徐都尉将刀递给我身旁侍卫便可。”
说话间,侍立在门口的程峻过来,朝徐铸久道:“徐都尉——”
说着,将手伸出。
徐铸久看向昭宁,无奈轻笑一声,将佩刀扔到了程峻手中。
昭宁继续道:“徐都尉,你方才所蔑视的宫女,是我身边贴身侍婢,万景宫主管,名宝歌,为正五品,与你这个折冲都尉是平级。”
徐铸久脸上生硬起来,很明显,他并不喜欢昭宁将他和一个宫女相提并论。
沉默良久,他终究是抬手抱拳道:“刚才臣急于见公主,还以为是宫女有意刁难,以致无礼,扰了公主,还请公主见谅。”
站在昭宁身旁的宝歌朝他白了一眼。
正因她只是宫女,才见多了皇帝后妃、朝中元老,区区一个五品都尉,倒比他老子的派头还大,对公主如此不敬,公主才睡下他就在外将她吵醒了。
这还没做驸马呢,真做了驸马,还不知要怎样。
徐铸久的态度,实在是不如人意,但昭宁知道,以他那狂妄的性子,能一次次让步,向她赔罪认错,已是忍耐到极限了。
她默然半晌,按下情绪,缓声道:“无妨,徐都尉是武将,为人率性,只要与宝歌好好解释,她不会在意的。”
这话,便是亲自吩咐,要他同宝歌道歉了。昭宁想告诉他,就算他将成为驸马,也不可在她面前太放肆,不将她身边人放在眼里。
没想到徐铸久却轻笑一声,回道:“公主乃千金之躯,天家子孙,今日臣能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只是臣还是斗胆谏言,凡事,适可而止。”
昭宁抬眼,一瞬不瞬看着他。
徐铸久继续道:“昔日突厥汗国仗着力强,肆无忌惮奴役袁纥部族,致使袁纥部族忍无可忍,联合仆固、同罗等部,组成回纥,从而开始反击突厥汗国……听闻回纥的奈那可汗虽年愈四十,却勇猛无敌,一举杀其父兄,将其母其嫂收为己用,成为如今的回纥霸主,如今,连我大周也不敢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