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拿件衣服。”
月赵低头一看,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伤痕累累,血污不堪,她羞赧地说:“好。”
待他走后,她才摸索着灰暗的墙壁慢慢起身。檐外灯笼的光照了进来,她看见这里的陈设有点熟悉,就好像是当年她遇见白玉脸的那间屋子。她不禁泪目,这里的景物还和九年前一样,一切都没有变。
不多时,赵故遗就取了衣服回来,“你在里面去换吧,我在外面等你。”
这衣服是他们奉灵山的院服,月赵拿着衣物走到了柜子后面,她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脏衣服,换上这属于他们奉灵山的衣物。曾几何时,穿上这件和白玉脸一样的衣服,也是她的一大愿望之一。
衣服穿好了,可是她却不会系腰间那条蓝色绸带,正愁闷间,手肘碰到一个圆鼓鼓的东西。她顺手一摸,将那东西拿了起来,原来那是一幅画卷。画卷不大,比起之前的那幅千里江山图实在是小得太多了。
她借着灯笼的光打开了画卷,却在画上面,看见了自己。
准确的说,那是九年前的自己。
画上的小女孩不过八九岁模样,仪态憨厚,面色红润,那衣裳,那头发,那本书,那表情,无不是当年和白玉脸相遇时的自己。
是他把自己画了下来?
月赵颤抖地拿着画,正要走出去,却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娇俏的女声,“大师兄,你原来在这儿!刚刚一直没看见你的人呢。”
“师妹,”赵故遗走了过去,离开了这间屋子,“我正有事要问你呢。”
赵故遗将谢挽凌拉至另一边,神情紧张,问:“三师弟真的不在了吗?”
“对啊!”谢挽凌见他表情有点奇怪,“大师兄,你为什么突然间问这个?”
“刚刚我去后山,那些弟子都说他们看见了三师弟,而且还说三师弟每天都会去后山。”
“你去了后山?”谢挽凌惊恐万分,“怎么可能会看见三师兄?三师兄两年前就死了。但是,当时,三师兄死得诡异,师傅不想让山上的弟子受到惊吓,就没有宣布三师兄的死讯,而是对外宣称他在后山闭关修炼,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
“但是,我敢百分之百确定,三师兄一定是死了的。”她用肯定的语气说,“那他们看见的是什么?鬼魂吗?”
“师妹,这样,你快回去禀报师傅。”
“那你呢,大师兄?”
“我去三师弟的房间看看。”
“好。”谢挽凌随之就走了。
月赵只听见他们好像在说三师兄什么的,其他的也没听清楚。她将画卷藏于袖中,慢慢走出了房间。没走几步,就遇见一个人迎面走过来。
那人亦穿着白衣,束着蓝色绸带,他低着头,等走近时他才抬起头来,与月赵对视了一眼。
长廊上挂着的灯笼很红,却不够亮。他的脸逆着光,像是打了胭脂般,朦胧幻彩。柔柔的清风飞进长廊里,似少女的手,轻轻抚摸两人的眉眼。那人的眼神没有太多的波动,只是很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走廊不宽,他们就这样擦肩而过。
没走几步,月赵就叫住了他。
“这位师兄。”
他眉梢一抖,袖中的手瞬时聚力,缓缓转过身来,却听见她说,“你可不可以,教我打一下这个结啊?”
月赵一只手提着腰间的裙子,一只手上抓着腰间长长的绸带,一脸窘迫地问。
他一怔,手下的力慢慢散去。他走过去,拿过她手中的蓝色绸带,手下几个花式旋转,就完成了打结这个任务。
他打完结转身就要离开,月赵本想唤住他,询问一下他是如何打得这么快的,赵故遗就回来了。
“大师兄,”月赵也学着这里的人这样喊他,“那个人是谁?”她指了指她后面离开的人。
赵故遗看了一眼她的后面,问:“哪有什么人啊?”
“就是刚刚帮我……”打结的人啊。
月赵转身去看,竟然什么也没看到,长长的走廊沿伸到远处,却是一个人也没有。她一脸错愕,“人呢?”
赵故遗看见她腰上的结,不禁笑出声,“你这是打了一个……同心结?”
“啊?”月赵将那个蓝色的结抬了起来,一看竟然真的是个同心结。
“好了,现在先不管这个结了,我们得赶紧先离开这里,师傅很快就会发现地宫的人不见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赵故遗拉起她的手,往另一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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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赵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来,看到的是十分华丽的车顶。她撑着手臂坐起来,身上的狐裘向下滑落,有一只手伸过来替她又盖上了。
“唐姑娘,你醒了。”
唐姑娘???
月赵看向端坐在对面的赵故遗,才想起他把自己当成他的未婚妻唐小琬了。
“你……还是叫我月赵吧,亲切一些。”月赵尴尬地打量了周围一圈,原来这是在一辆豪华版的马车上。车内应有尽有,案台、长椅、点心、清茶以及她现在躺的这个小榻。光是身上这件如初雪般洁白的狐裘,就价值不菲吧。
“我们这是逃出来了吗?我们要去哪儿啊?”
月赵实在是饿得慌,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拿案台上的点心,却忽然觉得不妥,手顿在空中,看向他怯怯地问,“赵公子,我……可以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