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与自己相关,阿霁立刻竖起了耳朵。
见自家少主仍在沉吟,似乎不愿下决断,长赢忍不住道:“别看皇夫日薄西山,可陛下春秋鼎盛,只要她在一天,保王党就永远上不得台面。”
阿霁心头巨震,眼前豁然开朗,原来崔迟竟和保王党有勾结。
她死死咬着后槽牙,将一切异样情绪都深埋在眼底,点了点头沉声道:“我明白。”
“阿郎……”长赢还待再劝,眼角余光却扫到公主由远及近的身影,忙闭上了嘴巴,朝着那边遥遥一礼,躬身道:“公主过来了,属下告退。”
崔迟缓缓走了过来,见阿霁仍站在廊下发怔,便转过来查看,却见她面如灰土,神色哀恸,心下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
“长生观那边……怎么说的?”他试图打破沉寂。
她没有回答,转过身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崔迟有心去问长赢,可是想到此刻的身份,也只得作罢。
他们进去之后,婢女们都围着他转,又是盥洗,又是换鞋袜,却将阿霁晾在一边,他只得亲自去开箱笼,找出行头帮她更换。
新房这边全是阿霁从宫里带来的人,可她却突然变成了外客。
驸马的身份实在特殊,婢女们既不敢殷勤又不敢怠慢,既然公主愿意亲自打点他的一切,大家自是欢喜。
晚膳时她也胃口不佳,只喝了几口羹汤,便放下碗箸去洗漱。
长赢究竟说了什么?崔迟开始不安起来。
从她的反应来看,应该不止解梦的事吧?
与其自己惶惶不可终日,不如让她也胡思乱想。
吃饱喝足后,崔迟便将阿霁的心腹宫女们全都召到了一起,命人关好门窗,特意营造出紧张的氛围,然后在大家狐疑的目光中宣布了自己的计划:“你们要时刻盯着府中的一切动静,尤其是崔迟,无论他去哪里,见了谁,做了什么,都要事无巨细的汇报,明白吗?”
众人虽一头雾水,却还是乖乖点头,只有年长的郑女史提出了质疑,“公主,这样不妥吧?会影响到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崔迟有意诈她,反问道:“难道我嫁到崔家,就是为了和崔迟做夫妻?”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郑女史忍俊不禁道:“那还能是什么?千岁一早便中意崔郎,陛下虽未表态,却也不是反对,只是不忍心您太早出阁。”
她叹了口气道:“若非庆阳巨变,陛下也不会这么快下定决心的。但不管怎么说,陛下和千岁都是真心希望您能婚姻美满,和崔郎白头到老。”
崔迟半信半疑,哼了一声道:“政治联姻罢了!”
郑女史哭笑不得道:“于国家而言的确如此,但对于父母亲人来说,却是绝无仅有的好姻缘。崔郎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虽有些倨傲,可智勇双全,德行人品无可挑剔,放眼整个洛阳,再没有比他更出色的好儿郎了。”
“是呀,公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蜻蜻嬉笑着道:“你们日间相处的那般融洽,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她又转向郑女史道:“郑姑姑,你有没有发现,驸马成婚后变得亲切温和多了?”
郑女史点头道:“是和气了许多,原本我还担心不好相处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搜肠刮肚的夸着,崔迟长这么大没听过如此多的赞美,不觉面颊熏红心头狂跳,讪笑着推拒道:“我……他哪有那么好?”
“新婚第一天,就能放低身段,亲手为妻子沐浴更衣梳妆的有几个?”郑女史道:“如此体贴入微,谦逊低调,这放在崔郎身上简直是天大的美德。孺子可教,您就知足吧,他以后肯定会做得更好。”
“还以为驸马是那种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没想到都看走了眼。”众人低声感慨。
崔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原来她们夸的是阿霁,他也间接知道了自己的诸般不足。
郑女史将公主面上的愧悔尽收眼底,心下极为满意,使了个眼色,和大家一起告退,不忘叮嘱他快将驸马请进来,该就寝了。
倒也不用他请,阿霁很快就回来了。
“你和她们说了什么?”她不满地问。
“那长赢和你说了什么?”他紧张地反问。
阿霁轻轻叹了口气,如果崔迟是保王党的人,那么毫无疑问,崔易可能也站在那边。
他们究竟保的是谁?阿兄?还是阿耶?她至死都要站在姑母这边的,也就是说,她注定得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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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士不可以不弘毅, 任重而道远。
阿霁握了握拳,暗中下定了决心。
当务之急不是换回身体,而是适应这个身体, 并设法摸清崔家的老底。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各自的优势和劣势都很明显。就像在玩叶子戏时, 彼此的牌面都亮了出来,只能稳住心神,不动声色地等对方出错。
阿霁深吸了口气,将长赢前面的话复述了一遍, 歪头望着他的肚子,打趣道:“不会真有了吧?”
崔迟黑着脸没说话, 对于她这种恶作剧已经见怪不怪。
她煞有介事道:“如果是儿子的话, 姑母肯定不高兴,我们少不得要再接再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