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泽拿起她的手机跟上,在她冲出门之前将手机递给她,道:“你做事毛躁,要不要我送你?”
“……”
时听却忽然沉默了。其实她替客户验收家具是真,但验收完家具之后她还会去许言笙住的公寓一趟,可是如果顾凌泽送她,她可能不太方便过去许言笙那儿一趟。
客户的房子在嘉禾湾,许言笙的房子也恰恰在嘉禾湾,更巧合的是,客户的房子和许言笙的仅仅隔了一层楼,她只是顺便去看看他。
不过顾凌泽的顾虑也不像是假的,她现在就很犹豫到底要不要去许言笙那儿。
她的沉默反而引起顾凌泽的怀疑,于是开门见山道:“你要是想顺便去看许言笙,不必瞒我,我还没变态到会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我……我没有觉得你是变态啊,只是因为客户也住在嘉禾湾,我觉得顺便而已,你不喜欢我去见我哥的话,那我替客户验收好了家具就马上回来。”
“我送你去。”
“……哦。”
顾凌泽拿着车钥匙回头看她,“你很不情愿我陪你去?”
她抬起头,赶忙摆了摆手,笑容有些假。
“没有啊……你送我的话太方便了,我可以省下打车费。”
“听你的语气你并想省这趟打车费。”
“……”
时听窘迫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然后推着他的背出门。
十分钟后。
顾凌泽打着方向盘道:“和我说说许言笙。”
时听本来在发呆,闻言直接精神了,当然,被吓的。
顾凌泽这个人从来不关心别人的过去现在和未来,说好听些是独善其身不多管闲事,难听一些就是天性薄凉,没人可以让他关心,虽然她很希望在此后的人生里她能成为他人生重要的存在,但好像有点儿难。
她想了想措辞,才开口道:“我爸爸年轻的时候入伍当过兵,参加了几次抗洪抢险救灾工作,许言笙的爸爸是我爸的战友,我爸说他们那时候他们开玩笑,要是各自的孩子刚好是一男一女,就结成亲家,当然,应该是开玩笑啦。”
“我认为你爸不是开玩笑。”
“……”
时听被堵得停下来思考了一会儿,没明白他的意思,只好继续道:“有一年南方发大水,淹死好多人,许叔叔就是在那一次抢险救灾任务不幸遇难的,后来他的老婆就跑了,跑去哪儿了不知道,之后我哥就跟着年迈的爷爷奶奶生活,在他十岁那年,爷爷奶奶也都相继病逝,我哥就成了……孤儿,我也不太清楚他后来是怎么过的,总之一定很惨吧,我爸带他到我家的时候,他简直就是个不良少年,说实话,我一开始挺怕他的,怕他打我,我初三的时候才一米五几,他那时候就一米八了,我就算跳起来都打不到他的膝盖。”
“……”
顾凌泽沉默了几秒,之后也没有发表感想。当然他理解许言笙的人生遭遇,的确很不幸。
过了会儿他问:“他在美国不是有个姑妈?”
“哦,我爸说是许叔叔的堂姐,很早就出国留学打拼了,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所以那个姑妈不怎么和家里联络,久而久之就和国内断了联系,不过后来她联系到国内,说想要收养我哥,嗯,听说那个美国姑妈很有钱。”
“……”
驱车到嘉禾湾,这个小区很新,停车位还没弄好,所以暂时不对外开放,顾凌泽一时找不到停车位,于是让时听先下车,他慢慢找地方停。
时听背好帆布包敲敲车窗,顾凌泽按下车窗,她半勾着腰说:“我先上去啦,师傅们好像已经到客户家门口了,我去开门。”
“嗯。一会儿给我电话。”
“好好好,你慢慢找位子,别着急。”
顾凌泽应了声。
时听搭电梯到十九层,替客户验收了一套实木家具,随后又转了一圈,替客户关好门窗,天气预报说待会儿会下大雨。一切收拾妥当,她乘电梯到十八层。
站在一户人家门口,她按了按门铃。接连按了好几下都没人来开门,她于是大力拍了拍门板,冲着门板说了句:“言笙哥你在家吗?”
很快,门开了。
许言笙的居家风格随意,一条浅灰色宽松的运动裤,上身一领白T恤,头发有点乱,不过并不影响他的帅气程度,他的额头有一道浅浅的疤,仔细看才能看到,那是他年少轻狂时和人打架留下的印章,成年后,他把头发留长遮盖住。
“你怎么来了?还以为把哥哥给忘了。”许言笙接过她的帆布包。
她换了鞋走进去,又递上一袋水果给他,说:“我有个客户住你楼上,我过来替他验收家具,顺便给你带了水果。”
“哦?顺便才来看哥哥,没良心。”
“……”
要是他知道她把熬好的鸡汤拱手让人,不是更要骂她没良心?
所以她打算守口如瓶,打着哈哈道:“我已经给你带了水果,这是进口水果,很贵的,你要吃完才对得起我的钞票。”
“进口的?可是哥哥在美国的时候天天吃,不觉得比国内的甜,进口的哥哥不稀罕。”
“你真挑剔,那我下次去农贸市场给你买一块一斤的橘子算了。”
“那个不错,买的时候多买点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