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谁知道那日有人突然告诉我,韩景霄一直在长公主府内暗中帮忙。”
“韩景霄?”
易云霜思索了片刻,问道∶“是韩尚书的嫡长子吧?”
“是,我在贤王府落水,以为韩景霄是我的救命恩人,便对他倾心不已。”
薛雁容说到此处,神色颇为狼狈,愤恨道∶“韩家妄图攀龙附凤,正逢当时陈家败落,韩景霄便向长公主屡屡示好,但又不敢退了与我的婚事,韩夫人更是颠倒黑白,竟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长公主的身上。”
“我当时太傻,听说此事后一时气不过,便前往长公主府寻找韩景霄,谁知却碰上了巡逻的守卫,正在匆忙逃跑之时,七皇子将我拉入了书房的暗室之中。”
易云霜闻言挑了挑眉,“云凌拉你进去的?”
“是,当时暗室里只有七皇子和殿下。”
薛雁容顿了顿,而后愤恨道∶“只是我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韩景霄的陷阱,他早就已经和言珩串通好了,在我的衣衫之上撒了特殊的香料,又让守卫四处追赶我以引起殿下的注意,等到我进入暗室后,便放出训练好的狼犬四处寻找。”
“……殿下为了救我和七皇子,便一个人离开暗室自投罗网。”
薛雁容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顺着指缝滑落。
曾经自己最为怨恨的人却两次救了自己的命。
她至今都无法忘记她从暗室之中离开后坊间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还有韩景霄得意地对她说∶“能保下韩家,雁容,这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她的功劳是什么……
是保下了韩家一生的荣华富贵,还是为了一个骗子就把自己的救命恩人往绝路上逼。
“殿下如果还不信的话,我这里还有这个。”
薛雁容抿了抿唇,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一样被锦帕包着的东西,一层一层展开后,只见半枚赤红的烛龙玉佩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之中。
“剩下的半枚想来应该在殿下的手中吧。”
易云霜见状眯了眯眼,接过了玉佩对着光打量了一下,脊背不由自主地挺直,“本宫的母后确实留下了半枚烛龙玉佩,只是不知这究竟是何意。”
“长公主可知烛龙为何物,古书中记载,‘烛龙者,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暝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
薛雁容低声呢喃了一遍,轻声道∶“烛龙掌管时间,自然也会有逆转之力,”
易云霜眸光微闪,思索了片刻,又把那半片玉佩玉佩交还到了薛雁容的手中。
“殿下如今可是相信臣女了?”
薛雁容眼眶通红,手指颤抖地握着那块玉佩,“我所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自然是相信的。”
易云霜伸手将薛雁容有些凌乱的发髻抚平,似是在安抚受惊的动物一般,拉着她坐到了一旁。
薛雁容登时有些受宠若惊,她眼神怯怯地望着易云霜,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过分出格。
易云霜眉眼弯了弯,柔声问道∶“只是本宫还想知道一事,不知你可否给本宫解惑?”
“殿下但说无妨。”
“你既然说五皇子继位,那他可有将皇位坐的稳如泰山?”
薛雁容咬着下唇,微微摇了摇头,“臣女不知,只是听说言珩曾一度与五皇子反目……”
倒不是她不想告诉易云霜,只是一来她前世死的太早,并未知晓之后的事情,二来如今的一切走向都与前世大不相同,就比如言珩前世从未出使晋国,现在却亲自前来求娶长公主。
如此发展让她不得不更加谨慎一些,更不敢贸然回答易云霜的问题。
“但是殿下,言珩此人绝非善类……”
易云霜出声打断了薛雁容的话,话锋一转道∶“薛太师是先帝时著名的卦师,不知道薛小姐作为后代,可否有学到一二?”
薛雁容闻言微愣,但还是老老实实说道∶“雁容愚钝,只是学到了些皮毛。”
“本宫出生之日正值寒露,寒生露凝,露凝即为霜,所以才起名为霜,但昔年薛太师曾经给本宫算了一卦,他说本宫与冰雪相冲,北方乃是危地,不知薛小姐有何见解?”
晋国如今的公主皆为“雪”字辈,皇子则为“云”字辈,但唯有易云霜一人是随皇子们的“云”字辈,一是因为当初薛太师的卦言,二也是因为晋帝别有考量,最后以一句“雪上加霜”实在不太吉利搪塞了过去。
薛雁容闻言也是眉头紧皱,许久之后她才道∶“祖父之语想来是不会错的,极北之地多冰雪,长公主此次前往北梁可能便是劫难,极有可能凶多吉少。”
“是吗?”
易云霜唇角微扬,含笑道∶“可是薛太师却和本宫母后说过一句话,先破而后立。”
薛雁容怔了怔,而后再次低下了头,半响后才低声道∶“臣女学艺不精,今日受教了。”
“本宫谢谢你今日前来告知本宫,只是为了你我的安全,此事还是莫要张扬出去。”
“殿下放心,此事臣女只对您一人说过。”
站在外面守着的兰音等了许久,这才见薛雁容从门内走出,她连忙让之前带薛雁容过来的侍女过去送一送,自己则是快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