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织织担忧地看了季景临一眼。
季景临扬了扬眉:“没事,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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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一天的时间,房子完全变了模样。
昨天还是盘丝洞一般,站着只呼吸都觉得难受,今日里窗明几净,地板一尘不染,几乎就要能倒映出清晰的脸孔来,目光所及之处,客厅、餐厅,厨房都被崭新的家具和家电塞满,绿意盎然的盆栽比比皆是,整个空间充满了生活气息。
余织织暗喜。
客厅已经被满益布置得妥当,天花板挂了些五彩飘带,电视机背景墙前也没能幸免,挂满了各式气球,喜气到有些俗气的布置与低调出尘的陈设相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再一落眼,茶几是摆满了新鲜水果,甚至把一些切成了果丁,牙签罐摆在一旁。
“你是不是又欺负满益了?”余织织小声嘀咕。
季景临看了她一眼,敛眉道:“他把我家布置成这样,算我欺负他吗?”
好像有点道理。
余织织心虚地仰头去看季景临,而季景临正身体力行地表示着他的无辜,就差没在紧蹙的眉间写上“我是被迫的”几个大字。
余织织恹恹。
但眨眼的功夫,她又被季景临说得“我家”两个字煞到,激动得浑身细胞都开始躁动。
这股躁动,总要找个宣泄口去释放的,话不用多说,她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而满益正等着再尝余织织的手艺,嘿嘿傻笑着就朝她指了指厨房案台上的食材,余织织应下便去了。
厨房的格局倒是和余织织的屋子一模一样,烹饪区和餐厅被两扇移门隔开。
余织织将甜点放进双开门冰箱里,然后简单扫视了一圈宽敞的厨房。
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一应齐全,甚至连包装都没拆开。
“没有围裙啊…”
她喃喃自语着将麦石锅的塑封包装拆开,利索地除去所有标贴,然后用热水里里外外冲洗了一遍,简单擦干,然后放在灶台,开火烘干。
紧接着,她在大袋小袋的食材里找到生猪肉,下刀时,客厅里传来吵闹的声音,是满益和于栎臣的针锋相对,余织织探了个脑袋出去想一看究竟,才走了两步,猛然发觉季景临近在咫尺的脸庞,他不知何时脱下了西装外套和领带,只留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熨烫整齐的布料包裹着他肌理分明的身材,而她双手袖子撩到臂弯,单手提着锋利的菜刀,场面温馨得甚至有些渗人了。
“没事吗?”余织织担心。
季景临迈开长腿踏进了厨房,余织织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她睁着疑惑的大双眼,看着他毫不留情地伸手关上了移门。
季景临云淡风轻:“没事。”
然后,季景临看了看灶台上空空如也的麦石锅。
“这是?”
余织织解释:“这口锅是新买的,要用肥猪肉开锅养护一下。”
“哦,我不懂这个,”季景临应了声,然后抬手解开衬衫袖口的纽扣,边说:“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他边撩起袖口边走向水池,余织织向右侧让了让路,然后跟在他身后走了过去,水池旁正是她刚才抛弃的砧板,上面躺着孤零零的生猪肉。
水龙头打开,流水哗哗。
约莫是移门紧闭的关系,客厅的吵吵闹闹透过阻隔堪堪留下断断续续的声音,也被水流声覆盖了。
余织织想了想:“那你负责洗菜吧,那个芹菜要摘一下。”
季景临拿了装芹菜的袋子,说:“怎么摘?”
他认真询问的模样让余织织忍俊不禁。
又一个没忍住,她哈哈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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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平米的空间。
不大不小。
余织织稍一抬眼,余光便能看到季景临棱角分明的侧脸,他微微俯下身,边洗着菜边努力调整着菜篮的位置,试图让溅起的水花更少一些,他满目认真,像是在钻研一件未解之谜,偶尔上下滚动两下喉结。
余织织跟着咽了咽口水,一回眸,刀口差点压在左手指甲,她连忙重新调整位置切了下去,努力发挥着她炉火纯青的优秀刀工,沿着纹理将牛肉切成了长短粗细差不多的丝状。
半晌,季景临将洗净的菜沥了沥水,然后关小水龙头,他扭头看向余织织,而余织织正利落地切牛肉丝,一下接一下,指退刀进,速度快得让人不敢眨眼,莹白的手腕处戴着一枚玫瑰金色蒂芙尼手镯,切菜时手镯时不时碰撞到木制刀柄,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不够清脆,反而沉闷低调。
季景临勾了勾唇角,语调温柔:“给,洗好了。”
余织织轻声“嗯”了一句,脑袋垂得更低了。
这种感觉…这种平凡而日常的感觉…像极了新婚燕尔的……
不行,停止!停止!现在可不是做白日梦的时候。
余织织极力压抑着兴奋的情绪,幸而季景临把所有食材和碗筷洗净后便离开了厨房,余织织顿时松了一口气,抿着唇眉飞色舞的,连炒菜的动作都轻快地像在跳旋转舞。
不知何时,门外的吵闹声也停了下来,等到余织织再次打开移门时,几人已经在餐桌前坐好,餐桌是长方形的,东西朝向,而满益和于栎臣正坐在一东一西两端,灰胡桃色的餐桌俨然银河的模样。
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微妙。
余织织拧巴着小脸蛋不敢说话,一道接一道地将菜端上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