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猝不及防地发生了——浴室的花洒坏了,在她打开水龙头的一瞬间,花洒顶突然掉落哐当咋在她头顶,簌簌凉水随着铝管掉落时扭动的身姿将余织织乌发、脸颊、身体毫无章法地淋了个透。
余织织无语凝噎。
然后她想到了一些偶像剧情节,顿时脸红心跳。
淋浴间外的衣架上挂着浴袍,她伸了伸手,终是拿了一旁的浴巾。
五分钟后,余织织叩响了隔壁季景临的房门。
季景临打开门时,就看到她仍穿着白日里的衣服,乌发半湿半干地撒在肩头,整张脸素颜朝天,睫毛残存着晶亮的水珠,说不清道不明的清纯可人。
“有事吗?”季景临轻挑眉头。
房门半开着,季景临站在门后,单手扶着门框,高大的身躯将门内光景遮了个遍。
余织织仰头看着他,可怜巴巴道:“浴室的花洒坏了。”
季景临又重新审视了一番她的现状,豁然地挑了挑眉头。
“座机上有前台电话。”他说。
余织织:“哦…”
话音未落,双颊飞上两片绯红,她低了低脑袋,眼神不自觉地往里瞧。
什么也瞧不见。
不稍时,季景临将门完全打开,人退到里侧。
“进来吧,”他说,“这里也可以打前台电话。”
余织织眉飞色舞,强行按下雀跃的嘴角,矜持地说了声谢谢。
季景临在她之后关上门,却没有完全关上,留出些缝隙,余织织注意到了,不明所以,却也没说什么。
电话拨出后不到十分钟,房务部经理带着维修工赶到了现场,余织织替他们刷了房卡,一番检查后,经理表示抱歉,承诺会尽快进行维修,但花洒部件断裂严重,维修费时比较长。
经理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方案,余织织听得头都大了,她既不愿意放弃和季景临比邻而居,也不打算兴师动众,最终她摆了摆手,让他们按正常程序进行维修。
-
两人又回到季景临房间。
余织织把玩着湿漉漉的发尾,眼神时不时瞥向门口。
刚才出门的时候,她清楚地记得季景临关上了门,现在他们在房间里,门却又露了道缝隙。
似乎是有意为之。
她深呼吸,鼻尖没有嗅到一丝烟味。
“不介意的话,先用这间浴室吧。”季景临说。
虽然过程曲折了些,好在结果正合她意。
她也不想这样做的,但时机顺理成章得让人无法放弃。
干燥的淋浴间地面,摆放整齐的洗漱用品。
余织织迅速地褪了衣物闯进浴室,她挤了满满一掌心洗发露在头顶,然后努力地搓揉着发丝,直到每一根头发丝都冒着粉红泡泡,她要让浓郁的玫瑰花香溢满整间浴室,让季景临一推开门便被香味裹袭,甚至…沾惹上一些。
余织织满心欢喜,思量着一会要不要换上她偷偷买的心机睡裙。
等等,睡裙呢?
她风驰电掣地把乌发上的泡沫冲洗干净,然后胡乱抹了把脸,她好像、似乎、确实忘记拿睡衣了,不仅仅是睡衣,甚至是内衣……
余织织欲哭无泪。
她下意识地向右侧投去了目光。
于是她终于发现了另一件更令她欲哭无泪的事实——在透明玻璃制成的淋浴间之外,隔着一个洗手池的距离,是一道落地磨砂玻璃,她瞪圆了眼,甚至整个人贴近淋浴间玻璃向外瞧…她什么也没看见,连模糊的影子也没有。
但是这不能代表从外向里看,同样也什么看不见。
生活突然索然无味。
好想就地安息。
余织织沮丧。
所以她究竟为什么要主动提出包揽此次旅行的衣食住行,然后为了省钱选择快捷酒店。
……都怪季景临答应得那么爽快。
一墙之隔,更确切地来说,是一面玻璃之隔外,屋内空无一人,房门半开着。
季景临站在门旁的走廊,单手夹着烟,另一手捏着空可乐罐。
他眉头深锁,稍一抬手,薄唇轻抿上烟,又一落手,呼吸之间,几缕烟雾从鼻翼和唇缝钻了出去,虚晃,迷蒙。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嗡震动个不停,他把残存的烟掐灭在易拉罐顶部,松开手,烟头顺势滚落进瓶身。然后他慢条斯理地将手机拉出半截,目光在触及来电人“魏”姓时,皱着眉一下把手机送回兜里,重新拿了烟盒。
震动声停顿了几秒,忽而又来势汹汹发作起来,季景临置若罔闻,点燃了烟。
-
“阿景,你在吗?”
余织织用浴巾裹着身体,一寸寸挪到门后。
自怨自艾解决不了问题,她只能求助季景临,她不敢说得具体,只称自己都忘记了一件也没带,季景临只应了声“哦”,脚步声便渐渐远去。
“我放在门口。”
又是一阵脚步声。
余织织默数十秒,然后将门打开一条缝。
环顾四周,屋内没有季景临的身影,浴室门前立着她的行李箱,她放心地将门缝拉大一些,玉臂一伸,行李箱就降落在了浴室的地砖。
行李箱打开的瞬间,余织织再次社死。
她猛然想起刚才在自己房间洗澡时,她真真切切把一套分体睡衣拿去了浴室,然而现在,这套睡衣连同另外一套本就放在行李箱最上层的小心机睡裙齐齐出现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