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了两声。
余织织飞快地冲到了门前,透过猫眼向外张望。
是季景临。
是意料之中, 也是一如往日。
但她左胸膛依旧抑制不住地躁动起来。
忽一侧目,余织织发现客厅与阳台相连接的移门大喇喇地敞开着, 蕾丝纱窗被拉至墙角, 稍一抬眼皮,便能看见衣架上挂着的私人衣物——有她的, 也有他的。
心跳更甚了。
余织织一个疾步冲了过去,迅速将移门关好, 上锁, 紧接着将纱帘拉了上去,然而她动作急躁过了头,纱窗拉至另一端墙根时手指碰上了移门的锁扣。
“嘶——”
余织织吃痛。
再定睛一看, 食指指节竟破了个极小的口子,鲜红的血珠缓缓渗出表皮。
似曾相识的画面让她一下回忆起了一些事情——在她生日当天,在她换好衣服从卧室走出来, 那是她所看到的季景临也是这般讷讷地站在客厅中央, 手指莫名出现渗血的伤口。
不远处又传来门铃声。
余织织的思绪一下从回忆中抽离, 她将纸巾覆上表皮的血珠,随意抹了两下, 确认没有血珠再渗出后,她装作无事发生走向玄关。
余织织打开门,季景临惊艳的模样就这样突然撞进眼帘。
刚才虽然用猫眼辨了他的脸,却没有注意他的穿着,现在才看清了他——一条竖纹衬衫,以天空蓝为底,云朵白作配,一条黑色休闲西裤,裤缝处绣着两道红蓝相间的刺绣,郑重中带了几分休闲,随意又不乏庄重,是她没见过的。
然而不仅穿着,余织织瞪圆了杏眸,打量的目光在季景临全身游走,依旧是那张巧夺天工的俊俏脸庞,今日看起来却格外不一样,她分不清是因为他精心梳起的额发,还是因为他清澈晶亮的双眸,抑或是因为他洁净得看不出一点胡渣的唇周。
余织织一整个愣在原地,嘴巴呈“O”状。
季景临桃花眼忽闪,一对睫毛煽动着稀微的电流触向余织织,然后,他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愣着干什么?”
余织织虚抹一把口水:“阿景,你知不知道一个成语。”
季景临蹙眉:“什么成语?”
余织织踮了踮脚,试图凑到季景临耳边,但季景临太高了,又站得笔直,她只能攀着他的肩膀,凑在他下颚用气音说:“秀色可餐。”
然后,她眼见着季景临的耳垂缓缓透出粉色。
恶作剧得逞后,余织织退了两步,朝季景临龇了龇牙。
她以为季景临会板起脸提醒她要矜持,但他没有,他只是抬手用指节蹭了蹭鼻尖,轻声解释:“见长辈,衣着要得体。”
得体!太得体了!
余织织简直恨不得拿着相机对着他一顿狂拍。
她笑笑:“你这样,倒显得我不庄重了。”
他抬眉:“有压力?”
她骄傲地扬眉:“我素颜也能打的!再说了,我什么样我爸妈都见过了,有压力的应该是你。”
季景临冷不丁地点了点头。
余织织心脏骤停。
再回过神来时,季景临已经走出五米开外了,她连忙追上去。
汽车就停在8幢对面的停车位里,约是刚清洗过,漆黑的外壳焕然如新,余织织刚迈步想上前,就听见季景临说:“织织,你坐副驾。”
她以往都会自觉主动地去坐副驾。
为什么这次会特意提醒她?
余织织坐上车,猛一回头,发现汽车后座堆满了礼品,琳琅满目。
她震惊:“这些…不会是给我爸妈的吧?”
季景临云淡风轻:“见长辈,要有礼数。我不常做客,不太懂应该准备哪些东西,让满益帮着挑了挑,随意买了些。”
这叫随意买了些?
礼品堆得后座几乎连落脚的地都没有,若是辆卡车,他该不会把超市都搬空了吧?
余织织又想到了什么:“后备箱…不会还有吧?”
季景临泰然自若地点了点头。
于是余织织大脑当场宕机。
还…她肯定是还不起的……
余织织看了看正在搜索导航的季景临,忍不住眉飞色舞起来。
待她假以时日把季景临变成真的对象,这些礼品就当是新女婿孝敬岳丈岳母,也不算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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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道路两侧的香樟树郁郁葱葱,绿叶在枝头随微风轻舞,一股岁月静好的恬静感扑面而来。
余织织用余光偷睨着季景临的侧脸,嘴角愈渐张扬的的笑意压也压不住,最后索性不压了,侧过脑袋假装看风景,实则捂嘴偷笑。
现在,她更有信心了。
偶然路过农贸市场,门口联排的早餐店一下让余织织想起来——她还没有吃早饭,甚至连口水都没喝过,而这个念头在脑海落了根,便开始迅速发芽,肆意生长,于是她脑内的春花秋月一下被饥饿横扫出门。
“咕噜噜——”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叫唤了两声。
季景临分了点注意力在右侧,说:“刚才有路过早餐店。”
余织织看了一眼导航界面:“路口有点远,调头买早餐的时间都够我们到家了。”
他问:“不饿吗?”
她答:“家里应该有早餐的,先回家好了。”
天不遂人愿,家里没有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