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红着脸,别过脑袋:“你明明说过不再帮宁钥补习的,但我误听了流言,以为你对我说谎,才会…才会那样生气的…而且你还帮宁钥抄错题集,你帮我补习那么久都没抄过…”含含糊糊的,甚没底气的解释。
季景临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很委屈?”
余织织不敢抬头去看他,别扭道:“是很委屈啊,我熬了两个通宵抄写了十篇阅读理解想给你看的,但是你那个时候却在帮别人整理错题集。”
“错题集不是我整理的。”季景临重申。
余织织小声道:“我现在知道了。”
“那个时间…我可能在抄写唐诗,也可能不是。”
“哦…”
屋内忽然安静,静得吞咽口水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清晰。
余织织一直低着脑袋,听候季景临的发落,脖颈处不断传来酸痛感,这种不适随着时间的流逝愈放愈大。
她忍不住抬头,左右转动两下脖颈,关节相互摩擦发出细微的咯达声。
“阿景,你…”余织织用余光偷瞄季景临,“你不生气吗?”
季景临反问:“生气什么?”
余织织:“生气…我因为这种事情对着你无理取闹,甚至…”
甚至导致了他们失联了七年。余织织心中五味杂陈,嗓子蓦地喑哑,发不出声音来。
季景临却一脸释然。
他下意识地低了低眸,指节摩挲着鼻尖,说:“其实我有想过这种可能性,就像…在公共游乐场被抢走中意玩具的小孩,是一种短暂的占有欲心理,但这种想法会…会在遇到更新奇的玩具时消灭,我没有想过直到高考结束你依旧在生气。”
是中意的。
但是…
余织织打断他纠正道:“你不是玩具!”
季景临放下手臂,颔首道:“嗯,我不是。”
也不必要每句话都要接的。余织织心悸。
第81章
窗外, 已经是漆黑一片。
余织织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煞白的灯光,总觉得事情顺利得不太真实, 于是她翻了个身, 脑袋探出窗沿,在距离仅她半步之遥的地面, 季景临正侧卧在那里,身下是一层薄薄的被褥——他们刚从衣柜顶格翻找出来的陈年旧物,身上盖着余母先前拿来的薄被。
余织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床上薄厚适宜的被子, 隐约有些担心。
半小时前,整理床铺的时候, 她向季景临提出来两人换一条被子, 但被季景临拒绝了,连带着拒绝了唯一的枕头。
真的不会着凉吗?
余织织又望了过去, 季景临双眸紧闭,睡颜平静, 他的右手弯曲成“V”状, 枕在头下。
似乎是灯光太过明亮,又似乎是余织织的视线太过灼热,季景临眉头稍动, 缓缓睁开了眼,于是余织织就这样猝不及防被抓包了。
“阿景,我睡不着。”她抢白道。
季景临一对惺忪的星眸望了过去, 从他的角度看, 此刻的余织织实在算不上无辜, 尽管她柳眉微蹙嘟着唇极力扮演着,但因为她趴在床上低头向下看的缘故, 两侧海藻般的乌发盖过了大半脸颊,像门帘似地,煞白明亮的灯光笼罩在她的头顶,有种…嗯…大概只比贞子好上一些。
于是季景临坐了起来,转身换了个正对着余织织的床的方向,盖至肩头的薄被顺势滑落,露出一件藏青色格子睡衣,衣服周身铺满了暗灰色羽毛,怪异的印花与季景临清冷单调的风格格格不入。
那是余父的睡衣,嫌丑一直没穿过。
“那要聊天吗?”季景临问。
余织织也坐了起来,乌发受到惯性高高抛弃又迅速下坠,杂乱无章地铺在肩头。
“聊什么?”她抬手捋了捋碎发,将一缕乌发缓缓勾至耳后,露出精致的右颊,在灯光的照耀下,几乎白到发光。
季景临双眸亮了亮,眉目温柔了几分:“都可以。”
“可是我想不到话题怎么办?”
“那…要问我问题吗?这几天你不是一直在问我问题吗?”
“好啊!”她回答得极快,眸中闪着兴奋。
关于季景临,她有太多想要知道的事情,要问的话,怕是一整夜的时间都不够。
想了想,余织织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占便宜。
“我们公平一些,来个坦白局吧。”余织织提议道。
季景临星眉微蹙:“坦白局?”
余织织:“就是我问你一个问题,我问你一个问题,交替着来,回答问题要快,不能犹豫,还有,你比我聪明,你要是说谎我一定看不出来,所以最最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说谎。”
季景临颔首表示同意:“织织,你知道的,我宁愿不回答,但我不会说谎。”
他说得信誓旦旦。
余织织却不以为然:“哪有…你不就向宁钥说谎了吗?错题集,还有企鹅号的事情。”
季景临更不以为然:“我没有说谎,只是说得不够明确。”
余织织:“……”
奇怪的胜负欲突然间被挑了起来。
余织织脱口而出说:“年初五那天,你骗我说你脑震荡了。”
季景临思考了一下,纠正道:“我说的应该是需要排除一下脑震荡的可能。”
好像是那样。
余织织又想起写什么,力争道:“你还说过满益脑子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