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眼,眼不见为净。他还欠佛祖一百句好。现在还吧。
徐季平第一次接到丁梓主动打来的电话。
“谢谢你!”她说。
“没什么好谢的。”他嗫嚅。
“谢谢你的鸡汤。”
谢谢你输那么多血给我。
谢谢你一直对我这么好。
“你为我挨了那一刀。”
眼前是那一大片鲜红的血迹, 触目惊心。他心仍有余悸。
“本是冲着我来的, 你是受无妄之灾。”
她总给他带去无妄之灾。
“很辛苦吧。”她说。
他想说不辛苦, 爱她是他一生最有意义的事。
“别恨你妈妈。”她说:“我理解一个母亲的心。”
她家老头子, 为了她。可以孟母三迁,可以忍受辱骂。承受很多无法想像的事。
这就是护犊之心,舐犊之情。
****
丁梓岀院。
戴仼将车子开过来。
丁梓问:“你们若有事要处理,先回去吧。”
戴仼皱眉:“你不回去?”
“我还有些事。”
“要多久?”
“说不准。”
“估个大概时间。”
丁梓从不知道这个男人还有这么固执的一面。她不说,他不会罢休。
“一餐饭的时间。”
“那就下午一起走。”戴仼接道。
徐季平的车子停在医院门口。
丁梓在两个男人的注视下上了车。
阿智抚着光洁的下巴, “怎么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后脑勺被人拍了下。
“再不走被抛弃的是你一个。”
车内。
“去哪里?”徐季平问。
“你熟悉, 你给个推荐。”
徐季平带丁梓去了粤菜馆。
丁梓没下车, “换一家。”
“这家就挺好。”
“别顾忌太多, 我身体没事,换一家。”
丁梓的身体状况, 目前适宜的饮食是营养又清淡。徐季平细心又周到,自然是想到了。可这餐不行, 她的感谢宴, 怎能选对方不喜欢的口味。
徐季平已经帮她打开了车门。
“我曾出差在广府呆过一段时间, 那里的美食真的不错。回到西宁,这家粤菜馆是我常光顾的地方之一。”
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 他还罗列了不少广式食谱。还一一点评了它们的口感。
丁梓没再拒绝入内。
徐季平给她倒了杯开水。
“能说说出了什么事吗?”
丁梓轻啜了口开水,水温恰恰好。
“你听过动物权益保护组织吗?”
徐季平思忖了会,“听过,但具体不怎么了解。”
丁梓与他大概讲了下。
徐季平听明白了,她是卷进去了。
他有些担心:“他们能动一次手就会有第二次。”
“吃一堑长一智,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的。”
徐季平还是不放心。
丁梓只得保证,“我会加倍小心的。”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话题又转了回来。
徐季平说:“利益能让人丧心病狂。我听一位客户讲过,他的朋友,为了一套珍贵木材的家具,花费了很大一笔钱,却是有价无市。后来似乎传出说,有一批稀有的木材打造的家具,价格在原来的高价上翻了几倍,很多人趋之若鹜。”
说到这里,丁梓顺嘴问他:“你家没搬到西宁前,有没有听说过大渝山的事?”
****
戴仼他们要离开西宁。
这次,曾老没说什么,很干脆随他们上了车。曾老坐在副驾座。丁梓和阿智坐后排。
丁梓一直用冷眼盯着阿智。
阿智抚了抚凉嗖嗖的手臂。他歪头想了想,最后确定,他没有惹过她。心又放平了。
“听说你讲我坏话。”
“谁?”
见她盯牢自己,他反手一指,一脸懵。
“我?”
“小心眼,斤斤计较,是吗?”她咬牙切齿。
阿智能听见她磨牙声。他迅速瞟了戴仼一眼。戴仼在后视镜回他一眼,若无其事挪开。
阿智那个气呀。这么没节操的么?要不是看他当时一副颓丧,他会去安慰吗?
戴爷爷说得没错,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早知这人这么没节操,为了搏美人一笑,竟然出卖他!当初就该让他心疼死也当作没看见。
你既然这么不要脸,我就让你更没脸。
他打开手机,点开相册。一组图片出现在丁梓面前。
医院走廊里,蹲坐在墙边的男人,脸有慌乱。眼睛看着一个方向,有不安有期盼。一张是,手术室门前,一个医生面前,男人瘫坐在地。
“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软脚虾一样的男人。”
耳边是阿智幸灾乐祸的嘲笑。
丁梓抬眼,从后视镜看着男人。似有所感,他瞥了一眼后视镜。四目相对。
戴仼不知道阿智给她看了什么。她的眼里有他。以前没有这么明确过。这一眼,他确定了。
他想再看真确些,她却已经移了眼,跟阿智说着话。
快到家时,丁梓接到了一个电话。
一接通,电话那头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阵骂。
“你这个灾星,害人精,你到底跟我儿子说了什么?让他像疯了那样对待长辈。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