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灵力就是那根串起杯子的毛线。
真是好奢侈,其他人都不舍得这样乱用灵力的。
“我刚刚……无意中看见了。”百里川用灵力传话,“他为什么要打你?”
乌遥为自己捆好系带,掸了掸狐裘,让自己变得如平时一样整洁漂亮,漫不经心回他:“因为我很不听话,擅自变得厉害而没有告诉他。”
她笑了笑,“吓到你了?”
百里川只沉默瞬间,低声道:“我只是觉得本来不该如此,他是你的父亲,父亲不该这样对自己的女儿。”
乌遥冷声说:“从血脉上来说,他的确是我的父亲。但若要真正说起来……哼,我可从没希望要他当我的父亲。”
百里川又说:“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打你。”
乌遥抬起下巴道:“我有最强大的血,挨鞭子的那点痛对我就像挠痒痒。然而要是我为那一鞭子而感到难过,又或者因为那一鞭子想要服从于他,那才是真正输给了他。”
父女之间也有输赢。
乌淳从一道又一道鞭痕里得到上位者的满足,直到目前为止,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
每一鞭子都是胜利的号角。
也是让他在一次次输给乌瑛后,依然能够沉醉在自我满足里的麻药。
药劲太大,以至于从未想过有那么一天,鞭下曾经孱弱少女长出爪牙,将他啃噬殆尽。
但这些事,应当离百里川很远很远。
他虽没有父母,但百里无忧待他也如长孙,其他长老也对他青眼有加。
若不是今天恰好来到这里,像玄淼门这种烂摊子,想必他一辈子也不会看见。
乌遥便不想往下说,只问百里川:“你这么晚来这里做什么?”
百里川听出乌遥不想同他详说,脚步放慢,声音也低了些:“我听说很多人都来了长老院,本来想找乌苓,将那身衣服送还给他,但并没有遇见他。”
乌遥“喔”了声。
今天这件事本就与乌苓无关,也与其他弟子无关,叫他们过来,不过也是乌淳羞辱伏家人的小心思罢了。所以方才其他人走得早,留下她接受长老的问话。
她了然,又道:“那个你再寻个机会交给苓哥哥吧,就不要给我了。这里有人盯着,被看见可不好解释。”
百里川应了声“好”。
林道已经快走到尽头,道路开始敞亮起来。乌遥停脚,对林间吹出一声长哨。
她随口问百里川:“你的复赛在后天?”
“是。”
“有人指定你做对手吗?”
“目前还没有。”百里川又补上一句,“你也没有要跟我打。”
乌遥因为他语气里的一点儿失望而觉得好笑,挑眉道:“你要是跟云时雨一样找我的茬,我或许可以考虑选你做对手。”
乌菁菁说得不错,想找乌遥麻烦,的确是得排队的。
百里川也轻笑,听见林中传来的哒哒蹄声,问她:“乌遥,你会不会来看我的比赛?”
乌遥傲慢道:“看心情。”
雪鹿蹿出林间,乌遥摸了摸它的头,翻上鹿背,“我该回温水崖了,这里不是你该逗留的地方,早些走吧。”
随乌遥离开的有雪鹿,有那些远远观望的盯梢人。
还有在阴暗处显得宝贵的月光。
百里川看着乌遥离开,等乌遥变成远方小小的一个点,囊中一震,让他从她的身影上回过神。
是那块复赛的木牌在响动。
两行字迹在木牌上缓慢浮现。
参赛人:玄淼门·乌咫,想指定您为对手。
是否接受?
百里川冷眼看着木牌上浮现的字迹。
是。
第59章
◎将眼泪和刀锋都占有。◎
时间尚早, 天边翻起一线鱼肚白。
暖屋内熏烟袅袅,案台两边堆满资料,身披麾衣的美妇人执笔在纸张上写写画画, 偶尔啜饮热茶。
乌瑛的笔尖顿了顿,看向日晷。
时间约摸要到了。
恰好笃笃两声门响。
来者与平日一样准时,像一块永远不会错位的钟表, 指针的每一次移动都严丝合缝地扣合在计划之内。
乌瑛继续提笔为文件做批示,唤道:“进来吧。”
两名弟子为来者开门。
乌咫站在门前, 一如往常与乌瑛行礼:“母亲大人, 日安。”
母子间每日例行的卯时问好,是只属于乌瑛与乌咫之间的规矩。
乌瑛“嗯”了声,弟子们便如往常一样为乌咫关门,而乌咫自觉走到乌瑛面前,等待乌瑛的问话。
这是母子间每日的规矩。
有时乌瑛会问乌咫当日计划如何, 有时会随机检查课业,有时会与他交代近日的计划, 要他做好准备。
如今真界大比如火如荼,显然也没有其他好问。
乌瑛埋首书案, 问道:“今日你复赛, 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了?”
乌咫如实作答:“琉焰宗的百里川。”
这简单的回答却让乌瑛停下手中迟迟没有放下的笔, 抬头看乌咫。
“我怎么记得你之前抽到的是飞星宗的人, 怎么变成百里川?是他指定了你, 还是你指定了他?”
乌咫默然, 片刻后, 生硬地回答:“我想与百里川打, 所以前日指定他当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