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黑暗中眨眨眼睛,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是能看出一些事物的轮廓的,比如榻窄且短,他的长腿无处安放,一只曲着,另一只悬空放着。
“睡觉,我说保你性命,就没人能杀得了你。”
闻予锦做贼心虚一般,立即闭上了眼睛。
忘了他是个习武之人了,这种人应该对周遭的注视十分敏锐。
忍不住又想,他在想什么啊?
以为自己是担心小命不保?
明明是三更半夜,两人共处一室,又不是真正的夫妻……这换谁都会不安的吧?
她不敢再看再想,强迫自己睡觉。
许是前一天就没休息好,今天又出了不少汗,没躺多久眼皮就沉重起来。
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徐叡也迅速入梦。
……
第二天醒来,两个人精神竟都不错。
菘蓝几个端着铜盆巾子鱼贯而入伺候两人洗漱,徐叡衣服都没脱,现在看着也就是多了几条褶皱,他走到铜盆前掸了掸衣襟,不经意的避开了蝉衣的靠近。
蝉衣一愣,咬着唇再次靠前,却换来徐叡冷冷的一眼,她吓得脸都白了。
闻予锦坐在床边,和徐叡中间隔着一架山水四折屏风。
相比蝉衣,其他几个显然更在乎闻予锦的情况,昨天夜里……两个人有没有……
菘蓝仔细去瞧二人的神色,两个人脸上都云淡风轻的,世子对夫人的态度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厌恶,夫人呢,就更加的平静寻常了。
“世子,夫人,现在摆饭么?”丹若鼓足勇气才开口,她入府快三年,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世子,明明他什么没做什么话都没说一句,但她就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我还有事,先出去了。”他交代一声,头都没回直接出了门。
房间里的人齐齐的松了一口气,菘蓝和林檎对视一眼,简直要笑出来,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啊,只有蝉衣拧紧了帕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闻予锦自己一个人,觉得胃口更好了。
用了早膳,菘蓝取来药膏:“这药膏味道不好闻,但效果不错,才一宿的功夫就好都差不多了。”她小心翼翼的包了,不免道:“可别再受伤了。”这么好看的手,一点点小伤口就显得尤为可怖。
闻予锦叹气:“我也不想受伤啊,太疼了。”
林檎将话本子收拾起来:“世子瞧着冷,人还是体贴的。”
闻予锦侧头:“怎么说?”
林檎嘻嘻笑道:“您手受伤,世子嘴上没说什么,但是让孙大夫给您配了药呢!”
闻予锦没说话,抬手推开了冰凌纹的支摘窗,这样想的话,还是个懂得体恤人的好东家?
作者有话要说:
前期铺垫完啦,男主后面就频繁出现,希望你们不要觉得腻歪,哈哈~
另外,《东京梦华录》记载,包子在宋代确实被称作第一美食过,笔芯~
第22章
徐叡似乎很忙。
接连五六天都是清晨离开、夜半回来,刚开始闻予锦还意思意思等了两回,第三天没忍住直接睡着了,见徐叡没什么表示,往后她便不等了。
白天也一样。
虽然不至于再去摸鱼挖陷阱,但带着徐珠徐璎两个做香丸、制香膏,或者撸猫点茶,也悠闲的很。
何氏来过几次,言语间试探的越来越明显,再后来简直要问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闻予锦开始装羞还能躲过去,后来便躲不了了:“母亲,我们都五六日没见了。”
“怎么会?”何氏一惊:“他不是每天都宿在这院子么?”
听说女使们都被赶了出来,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可能不发生什么的……除非老三他,真的有毛病!
蔷薇爬满了院墙,满身荆棘隐藏在叶片之下,只留下粉白的花朵在枝头绽放,一片片花瓣挤挤挨挨、层层叠叠,仿佛藏着无尽的心事。
两人对坐在蔷薇旁边的葡萄架下纳凉,闻予锦给何氏添满熟水:“是宿在这里,不过……世子他早出晚归……”他走的时候她还没醒,他会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说来也怪,除了头一天晚上有点忐忑之外,其他时间她竟然十分安心的睡了……
何氏咒骂两声,这儿媳妇比满墙的蔷薇花还俊呐,儿子怕不是瞎了吧?
不过到底还想给儿子留几分脸面,又笑呵呵的转了其他的话题,闻予锦当然从善如流的跟着换话题,只是没想到第二天醒来,徐叡就站在了她面前。
他穿着剑锋紫的圆领袍,此刻正低着头看她,俯视的姿态,脸上表情寥寥,完全辨不出喜怒。
闻予锦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您……您您今天没急着出去啊?”
这些日子,她早学会了和衣而睡,但是发簪得去发髻得拆,这会儿甫一坐起来,满头青丝散着,如同倾泻流光的黑瀑,还有两缕从她的额前垂到胸前,云鬓对雪肤,本就不大的脸显得更小更粉润了。
浓密的鸦羽一抬,尤带着三分忐忑的眸子望着他:“需要我做什么?”这样子肯定是给自己安排任务来了。
“心倒是真宽。”睡得这么香,他转过身去:“收拾收拾,带你出去。”
“啊?”闻予锦一时没反应过来:“去哪里啊……”
话刚说了一半儿,他人已经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