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他早就习惯了当一个瞎子，对复明不抱任何希望。
就连药王谷的林启仁对他眼睛都无能为力，宋佳人怎么敢口出狂言？
宋佳人点点头，“对，但是要治疗你的眼睛，需要一双健康的眼睛。”
赫连翊从唇间溢出一丝冷笑，“需要一双健康的眼睛？你是在戏弄我吗？”
谁会心甘情愿挖一双健康的眼睛给他？
宋佳人一本正经地回道，“所以，这种健康的眼睛可遇不可求，必须要天时地利人和。”
赫连翊冷淡地扯了下唇角，“天时地利人和，你说得轻松，谈何容易？你准备去哪儿能找眼睛？”
“我暂时没有办法帮你找到眼睛，但是我开医馆，以后如果机缘巧合下，有病人愿意捐出自己的眼睛，到那个时候，我可以替你做手术。”
这就是古代医疗和现代医疗的差别。
古代发展落后，交通也不发达，有很多病人也许患的病不并严重，ᴶˢᴳ却因为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最终导致丧命。
而现代医疗体制更完善，有志愿者捐献器官，像赫连翊这种情况，放在二十一世纪，只要等到匹配的眼角膜，做个手术就能重见光明。
“我在京城无亲无故，哪有人会为我捐出双眼？”
赫连翊听着她的假设，垂在身侧的那只手不由紧紧攥成拳头，心下特别愤怒，偏偏语气里又隐着几分希望。
一个人在黑暗里待的太久，当有人给他希望，哪怕明知希望渺茫但他还是想抓住那束虚无缥缈的光。
他很渴望重见光明，他大仇未报，在双目失明的情况下，很多计划都难以施展。
宋佳人看了他一眼，“我没有说笑，我是认真的。以前我也接触过这类无私奉献的病人，他们病入膏肓，愿意奉献出自己的双眼。”
赫连翊在京城蛰伏了这么久，也听说过宋佳人那些的光荣事迹。
尤其是这段时间，不少老百姓把她的医术传得神乎其神，还说她是什么病都能治愈的神医。
既然她说能治好他的眼睛，他是不是可以相信她一次？
毕竟，他眼睛失明跟楚琰有莫大的关系，她治愈他也算是替楚琰还债了。
赫连翊在心底纠结了片刻，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相信你一次。”
宋佳人见自己说动了他，微微弯起嘴角，笑出一对甜美的小梨涡，“对了，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日后我要是有办法治疗你眼睛，也得提前联系到你。”
“我叫阿翊，居无定所，你可以告诉我，去哪里可以找到你？到时候我会主动去找你。”
宋佳人自报姓名的同时，顺带又替医馆打了个广告，“我叫宋佳人，我的医馆在百草堂斜对面。”
“好，那在下便提前谢过宋姑娘。”赫连翊微微勾了下唇角，又道，“不过，刚才那位小公子撞到我，我要求他给我道个歉，应该不过分吧？”
“我没什么好道歉的！”夜风冷哼一声，拒绝道歉。
其实，他由始至终都对赫连翊的身份表示怀疑。
一个气质长相非凡的瞎子，一个眼睛上留着剑伤的瞎子，不管怎么看，都来历不明。
夜风觉得他的身份特别可疑，偏偏看热闹的吃瓜群众觉得他理亏。
“你这小子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撞伤了人居然还有理了？人家公子看在瑞王妃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你还不赶紧道歉？”
“你是瑞王府的侍卫吧？瑞王爷素来受百姓爱戴，瑞王妃也是妙手仁心，怎么会养了你这么个败坏门风的侍卫？”
“要我说，这种目中无人的侍卫就是狗仗人势，因为他这颗老鼠屎，连累了整个瑞王府的名声。”
夜风听这些群众越说越离谱，脾气也跟着上来了，伸手往腰间摸过去，想拔刀了。
“夜统领，你不能冲动，否则不是正中某些人的下怀吗？”锦绣看他一脸火气，连忙劝说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照现在这个情况看，你好像只能给他道歉了。”
夜风觉得自己没有错，“我不道歉！”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不过站在旁边的路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人都喜欢同情弱势群体，像赫连翊这种气质温润，长相出众的弱势群体，更容易让人同情心泛滥。
而赫连翊听到夜风毫无愧疚之心的语气，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出声安慰他，“这位小公子，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毕竟我只是摔了一下，并没有受伤。”
这话猛地一听没有任何毛病，但是宋佳人却听出了一股绿茶味儿，“阿翊公子心胸宽广，实在令人佩服，不过我瑞王府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夜风的责任就是保护我的安全。你刚才朝我冲撞过来的时候，他误以为你想对我不利，才会出手。既然这事是个误会，那我们也没有必要再斤斤计较了，不是吗？”
赫连翊听完她的话，微微转脸，蒙着白绫的眸子正对着宋佳人的方向，“我也不是喜欢咄咄相逼的人，既然瑞王妃答应帮我治眼睛，那么我们之间就不存在谁欠谁了。那位推倒我的小公子也没有必要向我道歉，在下还有事，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他抓着手里的竹竿往前探了探路，在众人的注视，慢慢走远。
夜风心里气得不行，冲着赫连翊的背影咬牙道，“这个瞎子肯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