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一具……”老丁心都凉了。
尸体或许和考察的内容没关系,但为了全员的安全着想,中校询问两位法医的意见:“需要检查尸体吗?”
老陈和许千鹤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检!”
两人戴上医用手套,合力将尸体翻过来。
中校和属下还能面不改色,老丁和老芋头则别开视线。
尸斑全部沉淀在面部、胸口、肚皮、胳膊和大腿,证明尸体没被移动过,一直面朝下伏着。
但是死者的心脏处血肉模糊,破了一个大血洞。
老陈皱着眉,慢慢地把手伸进大血洞。
这会,连中校和特种兵也头皮发麻。
“心脏没了。”老陈慢慢地抽出手。
“跟昨天的凶手不是同一个?”
“不是。”许千鹤凝视石台的血迹,“喊陈馆长他们过来吧,他们或许看得出死者为什么丢了心脏。”
同行的民俗研究者共五个,包括祁言,他们随中校来到案发现场。
六十多岁的陈西风看到石台和尸体,眼前一亮。
祁言和兰教授也吃惊。“这是祭祀。”
“什么祭祀?”
陈西风迫不及待地抢答:“如果你们还记得雅西族古墓的壁画,就会知道雅西族的巫师,会对祭品活生生地挖心脏献给神明。你们看,尸体的心脏处破洞,死在石阶下面,和祭祀一模一样!”
兴许老芋头听懂他的话,叽叽咕咕地跟老丁说话。
末了,老丁凝重地告诉大家:“老芋头说见过这种场面,在千山寨里。千山寨以前没这种祭祀,自从去年年末才流行起来。”
“又是去年年末。”许千鹤喃喃自语。
“你问问老芋头,千山寨会不会用外来者当祭品?”
老丁用土话问老芋头。
“唉,他说不知道。他不喜欢这种残忍的祭祀,很少去千山寨了。”
“什么年代,还搞活人祭!愚昧封建!”中校气愤地咬牙。
陈西风则不考虑太多,目光炯炯地绕着石台观察,甚至想凑近尸体观察挖心的位置。
“别靠近,尸体有很多细菌。”许千鹤拦住他,不喜欢他朝死者露出狂热的研究目光。
祁言把陈西风拉回来。
“用于祭祀的心脏哪儿去了?”
“拿回去供奉神明了吧。”
老丁产生的不祥预感越来越浓,“我们还要去千山寨吗?其实绕开千山寨也能抵达大雅村。”
“可是千山寨的猎户和大雅村的村民熟稔,没他们带路,村民可能不让我们进村。”同样来自本地的猎人说。
“操蛋!”老丁烦恼地找烟盒。
大雅村疑似U型传染病的发源地,并且离神农架和雅西族的遗址近,是一条捷径。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留下临床医学者、生物学家和基因遗传学者在村里调查,民俗研究者下墓,兵分两路。
“或者这样,我们在寨外扎营,在寨里沟通完就马上离开。”中校提出折衷的方法。
大家一致赞同。
回到队伍,中校把来龙去脉告诉其他人,嘱咐大家打起十二分警惕。
许千鹤悄声问祁言:“祭祀的意义是什么?祈求神明保佑吗?”
“大部分是的,还有为了向神明索取,例如祈求风调雨顺,祈求五谷丰登等等。”
“祭祀包含信仰,千山寨突然流行雅西族的祭祀,应该从大雅村那学来。大雅村为什么肯教?这种事不是秘而不宣吗?”
祁言沉吟片刻。“我也想不明白,只希望千山寨的居民不全是同类就好。”
闻言,她也忧虑起来。
原地休整十五分钟后,众人继续前行。他们穿过青翠的水青树树林,接着穿过惨白的白岩石山谷,遇到一块特意立在树下的“警告牌”。
一块木制的面具钉在木棍上,油彩在面具上涂鸦像狗又像人的面孔,嘴巴吐出长长的獠牙。
两个黑乎乎的圆洞代替眼珠,眼部阴森森,意义不明地盯着外来者。
老芋头叽叽咕咕一段话。
“老芋头说,看到这块犬神的面具,代表千山寨不远了。这用来警告外来者和划分地盘,穿过这条边界线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现在还有迷信动物神的部落?”中校问。
老丁笑了笑:“等于有信奉黄大仙的村子一样。噢,黄大仙就是黄鼠狼。”
许千鹤端详色彩丰富又诡异的面具,心里毛毛的。
傍晚时分,他们到达千山寨的外围。
寨子的吊脚楼一栋紧挨着另一栋,青瓦屋顶,中空的一楼防野兽,二楼才住人。
个别穿着藏蓝布衣的居民,背着盛野菜的竹篓进进出出,好奇地打量从城市来的外来者。
“千山寨以前不排外,他们经常来我们的县城买生活用品,现在就不知道了。”老丁苦笑。“我们派几个代表进去找寨主吧。”
于是,老芋头、老丁、兰教授和一名临床医学者进千山寨,其他人留在寨子外。
“有没有闻到寨里的同类气味?还挺繁杂。”高夏悄悄来问许千鹤和祁言。
他有幸代表广城的特研处猎人,加入考察团。
“嗯,起码五成居民是同类。”
“留在寨外是明智的。”
留下的人开始动手扎营,寨里的一群小孩子对外来者好奇不已,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他们忙里忙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