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腥味,应该不难喝。
“我自己来吧。”
“不行,你还没恢复,我来。”
许千鹤注视他熟悉的笑脸。
他笑起来,弯弯的双眼像妩媚的桃瓣,茶色的眸子像荡漾暖洋的琉璃珠子,俊美得妖冶的面容像狐狸精的皮囊。
据她观察,他的朋友反而忌惮他笑起来的时候。
“我……”
“吃饱才有力气哦。”
她抿了抿干燥的嘴唇,不喜欢在小事上计较,难为情地张开嘴。
他笑意更甚,小心翼翼地递去勺子,把稀粥喂她嘴里。
粥是甜的,没有腥味,但她不争气的泪水落入嘴里,粥变得又咸又涩。
他一怔,无措地拭去她的泪水。“怎么哭了?不好喝吗?”
经历过疲惫、崩溃和绝望,一口甜粥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伸向濒死的她。
U型传染病是绝症,她没救了。
“你有听到我的最后一则留言吗?”
“听完第一句就删了。”他满不在乎地再舀起一勺血红的粥水。“我不会分手的。”
“为什么?”结果在意料之外,她不理解。不过他没有听见后面丢人的骂人话语,她感到庆幸。
他笑吟吟地舀来血粥,“你好起来以后,我才告诉你。”
“U型传染病是绝症,我不会好起来。”
“你会,相信我。”
她完全不理解他为什么胸有成竹地断定自己能康复,半信半疑地张嘴喝粥。
整碗被她喝完,她还饿,眼巴巴地盯着收拾餐具的祁言。
“一次喝一碗,不能贪多。”他轻柔地摸她的头顶,“喝完再睡一会,有助于吸收和康复。”
“好吧。一下子吃太多,肠胃确实受不了。”
他扶着许千鹤躺下来,为她盖好被子。
待他离开卧室,她愣愣地凝视卧室中的一众书柜,里面摆放关于法医学、痕迹学和犯罪心理学的书籍,对于外人而言枯燥晦涩。
除了当法医,她甚少兴趣爱好,老被闺蜜吐槽是书呆子,吐槽她不懂享受女人逛街买衣服打扮的乐趣。
“要不是你天生丽质,哪会有男人花心思了解你的内涵。”闺蜜一针见血。
而他是喜欢旅游的富二代,交友广泛,性格和生活轨迹与她截然相反。她想不通他喜欢自己的哪方面,连约会的衣服只有单调的黑白色系。
还有最近一次春节见面的时候,彼此不欢而散。
她听见他的朋友吐槽自己无聊呆板,是个空有美貌、只会解剖尸体的女人。
那晚,她默默地自己回家。
连家人也无法接受她当法医,何况是交往大半年的男朋友。
酸涩的滋味涌上心头,不愉快和愉快的回忆如潮水涌来,疲劳的大脑承受不了繁复的思潮,她开始犯困,然后沉沉地睡去。
高大的身影回到卧室,到床沿坐下,端详她苍白病弱的容颜。
窗外的阳光倾进他的眼眸,镀上柔情的光辉。
顷刻,他盯着她嘴边残留的红粥水,眸光幽深,喉结滚动。
他俯身舐去她嘴边的红粥水,舌尖碰到她柔软的嘴角变得贪婪,唇下的牙齿悄然冒尖。
太阳穴的青筋蓦地凸起,他极力抑制某些疯狂的欲/望,牙尖缩回去。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睡梦中的她发出轻轻的鼻音,似是回应。
他喜笑颜开,轻吻她的额头。
粥的功效很棒,她沉沉地睡一段时间后精神不少。只要她醒来,祁言会端来一碗温热的血粥喂她。
喝了几次,她的睡眠周期缩短,偶然醒来便看见他走去卫生间。如果晚上醒来,她会看见卫生间的方向倾出灯光。
卫生间内,脱掉上衣的祁言,正在更换缠腰侧的纱布。
带血的纱布解下,露出腰侧狰狞的伤口。
冷峻的脸染着清冷的灯光,他阴沉地盯着镜中的伤口。
恢复得太慢,但需要再等等。
包扎好,他瞥见墙上粘着一根长长的发丝,扬起残酷的冷笑,捏成灰烬。
午夜,银白的月光倾泻卧室,落在爬上/床的人影上。
空气开始混有特殊的香味,像水果的香甜,诱人垂涎。
脖子一阵疼痛,许千鹤迷迷糊糊地睁眼,温柔的大手安抚她的头顶,如同安抚襁褓中的婴儿,安抚到她再次入睡。
第八次喝掉血粥,她能下床走路。
她对熬粥用的猪血很感兴趣。以前吃过一次,口感不怎么样,从此不爱吃。祁言熬的则又香又甜,她竟不知道他的厨艺这么厉害。
卫生间门透出灯光,她经过卫生间来到厨房。
厨房残留猪红粥的香甜味,她情不自禁地舔唇。
熬粥的厨具被祁言洗干净,熬粥的佐料没有留下,她的目光移到厨房的垃圾桶里。
厨余垃圾还没清理,几个保鲜袋沾满殷红的血珠,沐浴在香甜的气味之中。
许千鹤蹲下来打量保鲜袋,朝它们伸手之际,一朵投下来的影子笼罩她整个人,俨然降下庞大的阴霾。
“你找什么?”
她抬头,迎上祁言笑盈盈的脸。
他双眼弯弯,菱唇弯弯,只有脸皮在笑,语调不甚轻快,她晓得他不高兴。
“我想知道哪卖的猪血,也想学着熬,别家的做得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