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适应。”说完她便后悔,以前她不会吐工作上的苦水,连忙补充道:“小事,我很快会适应。我还饿,我们出去吃自助餐吧。”
“好啊。”他笑盈盈。
工伤休假还没结束,许千鹤因为无聊,提前回特研处上理论课,学习使用精神力,了解一般异人的特性,及其造成的灾害影响力。
幸好,目前出现过的灾害等级,只有少数伤亡的蛇级,属于二级警报。
又过三天,雅荷苑的水管维修终于竣工,两人搬回去住,其他邻居陆续搬回来。
深夜,飘渺的歌声入侵雅荷苑。
许千鹤惊醒,因为胳膊麻痹,然而发现卧室发生恐怖的变化。
猩红、凹凸不平的墙壁将她包围,伴随耳里的“咚咚”声,微弱地一涨一缩。没了窗户,昏暗气闷。
手正按着滑溜溜、猩红的“床”,身上盖着厚厚的、猩红的“被子”,它们显露粗粗的青筋。
她头皮发麻,身体宛如夹在口腔中,身上盖的是舌头。
更诡异的是有温柔的歌声在脑海回响,她试着捂耳,歌声依旧在脑子里吟唱。如果她仔细听,会昏昏欲睡眼皮打架。
她捏疼自己的脸蛋不让睡去,然后掀开“被子”下床。幸好,卧室还没完全异化,桌上的勘察箱还在。
就在这时,其中一面猩红墙壁出现细长的破口。接着,一双手掰大破口,熟悉的身影挤进来。
“祁言?”她恍然看见他抓破墙壁的双手十分尖锐,后退摸勘察箱。
高大的身影跨过破口而来,暗暗沉沉的双手似乎变回原来的模样。
“小鹤?”
是祁言的声音。
比起他的双手,她更害怕卧室的变化。“发生什么事?”
猩红的墙壁互相反射暗红的光,模糊的人影走近,欲言又止的脸庞映着妖媚暗红的光泽。
“你冷静听我说接下来的话。”
“好。”
他声线低沉,压抑晦涩的情绪:“我们的小区被外敌入侵,其中一个创造了这样的空间方便同党猎食。”
“是巢主吗?”
他一怔,闪过错愕之色。“是,每一个巢主拥有创造空间的能力,使我们跟外界隔绝。不过这个空间刚形成,趁外敌还没深入,我们赶紧转移。”
许千鹤无暇询问他为什么懂这些。“出去不会更加危险吗?”
“不。在巢主的空间里,我们的位置无所遁形,它会通知同党,所以我们不能停留在原地。最好也别落单,防止遭遇围攻。”
“我先试下联系外界。”
结果手机没有信号。
祁言早有预料般淡定,“我们得靠自己。”
转移之事迫在眉睫,她努力按捺不安与害怕,打开身旁的勘察箱。
不可能提着整个勘察箱离开,她挑一把小巧的手术刀和一把比较长的截断刀,以刀柄的位置插/进袜口,紧贴脚踝两侧。
接着挑一把十来厘米长的截肢刀,用箱里的医用胶布缠刀刃。她顾不上忌讳祁言,掀开上衣,把截肢刀藏在腰后,以裤头别紧。
“可以走了。”她抬头便看见他盯着刚才露出腰肢的位置。“不准乱瞧!”
他喉结滚动,迅速收回目光,把一截雪腰的画面藏在脑海深处。
两人从墙壁的破口跨出去。
许千鹤特意观察破口,碰了碰。
滑腻和微微跳动的触感,像极人/体的肌肉。而近看才发现,墙壁冒出许多类似毛细血管的青筋。
她卧室的隔壁,封闭的猩红墙壁也被划破出口。客厅早已没了原样,成了空荡荡的猩红过道。
“你从那里出来吗?”她指着隔壁。
“嗯,看来有人的地方才会被肉墙封闭。”
“肉墙……”
她恶寒遍体。
解剖尸体是一回事,面对活生生的怪物的身体组织是另一回事,何况这里可能是大怪物的肚子。
空荡荡的过道幽深曲折,两侧的肉墙互映暗红的光泽,黑洞洞的分叉口不规则分布。
肉墙微微颤动,“咚咚”的回响持续不断。
在两人的右边,又出现一堵完好无损的肉墙,封闭式,隔绝他们的窥视。
许千鹤却听见里面有均匀的呼吸动静。“有人在里面睡觉?”
祁言凝重地点头。“根据方位,他们可能是504的邻居。”
“要喊醒他们吗?”
“不要,他们会拖累我们。”
冷血的话使她沉默。
她知道祁言是对的,但还不适应弱肉强食的世界,还不适应他的冷血。
她一声不吭,跟着祁言离开。
杀掉巢主,小区就能恢复原状,她祈祷熟睡的邻居能坚持到结束,挺过一劫。
岔道幽暗又繁多,脑里的歌声和回响影响两人的听力,软乎乎肉色的地面吃掉他们的脚步声,显得每一条岔道安静得诡异。
身后容易遇袭,许千鹤不得不背靠恶心的墙壁走。
幽暗的环境其实不影响视力,她发现眼睛能在暗处视物,还能清晰地看见墙上的细末青筋。
脑里的歌声是摇篮曲的旋律,一旦集中精神听就会犯困。
她用力捏手背,保持清醒。
走在前面的祁言冒出细细的汗珠。忽而,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有东西在附近,我们静悄悄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