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术士眼睛一番,手指掐算着,就开始胡言乱语了。
最后只说裴幼宜能挡灾,是因为她的八字合适,但太子若是动了婚,红鸾星动,命格随之变化,这裴幼宜的八字就不那么合适了。
眼下还未到不可挽救的时候,定是要赶紧把婚事停了才好。
术士说得头头是道,皇后心里更信了几分。
事已至此,这婚事是不能再议了,皇后为难道:“太子年纪已经不小了,三年后便二十一了,到时议婚实在是太晚了。”
术士笑笑:“皇后娘娘不必担心,殿下是多子的命数,无论什么时候议婚,都不耽误。”
赵恂顺势说道:“母亲大可放心了,眼下我这需要静养,母亲早些回去吧,也好想想该如何向姚姑娘说明。”
皇后一摆手:“有什么好说明的,这不还没去提亲吗。”
东宫终于重回安静。
裴幼宜总算得了空能来正殿看看。
一进门,太子正披着外衣在自己卧房的小书桌前看劄子。
裴幼宜想着自己昨日发了那么大的脾气,现在一见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赵恂笑道:“秧秧舍得来看我了。”
见他只在中衣外面披了外衣,裴幼宜有些不好意抬眼看,只看了看他裹着纱布的手,小声说道:“你若没事,我便走了。”
说完就扭头要走,赵恂赶紧开口道:“婚事已经退了。”
裴幼宜有些错愕回头道:“怎会这么快……”
赵恂放下劄子说道:“那术士之言在前,今日我又坠马,皇后娘娘不得不信。”
“哦……”裴幼宜点头道,忽而又察觉到赵恂话里的不对:“什么叫皇后娘娘不得不信?”
她皱眉上前,娇憨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赵恂自然摇头,他让自己受伤这件事,先前没敢让她知道,现在就更不敢坦白了。
裴幼宜更上前了几步,小脑瓜飞速运转,最后狐疑道:“你今日真的是意外坠马吗?”
赵恂脸不红心不跳的点了点头。
裴幼宜继续道:“你敢起誓吗,就以……以你另一只手起誓。”
赵恂一时间真犹豫住了,若是两只手都受了伤被包扎起来,那场面难免有些滑稽。
谁知他这片刻的犹豫,就被裴幼宜给抓住了。
她有些骄傲道:“你果然是故意的!被我抓住了!”
她笑的开心,赵恂也只微笑着看着她。
裴幼宜忽然反应了过来,脑子里一些不成型的线索串联在一起,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上前看了看赵恂放在桌上的右手,语气委屈道:“你这是干嘛啊……”
赵恂依旧语气柔和道:“官家与皇后娘娘坚持,这算是下下策,但是最见效。”
裴幼宜小嘴一瘪就要落下泪来。
她没想到赵恂竟如此认真,愿意为她受伤拒婚。
再想到自己昨日发了那么大一通脾气,还摔了好多东西,甚至还让他摘下那串红珊瑚手串。
裴幼宜擦了擦眼泪委屈道:“你这样,不是更衬的我不讲道理了吗?”
赵恂笑的宠溺,伸手用纱布顺势擦了擦她的眼泪:“我平日里被规矩约束的久了,就喜欢秧秧这幅不讲道理的样子。”
裴幼宜小孩子脾气,被他哄的开心,红着眼睛咧嘴笑了。
赵恂又说道:“秧秧既然不生气了,那信物可以再交给我了吗?”
裴幼宜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于是吩咐人去取红珊瑚手串。
哭过闹过,裴幼宜看着赵恂一正言辞道:“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也好让我有个准备。”
赵恂不过是怕她担心才没说,眼下见她有些生气,只能哄道:“下次一定先说。”
裴幼宜一皱眉噘嘴,赵恂赶紧改口道:“在没有下次了。”
裴幼宜满意的点点头,随后问道:“可你伤了右手,该如何批劄子呢?”
赵恂笑笑,在书桌前做好,吩咐姜都知又搬了个圆凳过来。
正殿的书桌不必书房的书桌大,椅子也都小了一号。
二人在书桌同一侧做好,手臂几乎都是捱着的,裴幼宜第一次离他这样近,只觉得太子身上的香气熏得她头脑发昏。
偶尔一侧头,看见太子中衣缝隙间露出的精壮身躯,裴幼宜直感觉血气上涌,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
赵恂左手拿来一沓子劄子,递到裴幼宜面前道:“今日就麻烦秧秧了。”
说着就摊开一本劄子,又把朱笔递到她手上。
裴幼宜连连摆手:“你莫要骗我,这哪是我能办的事,我爹说乱动劄子可是死罪。”
赵恂逗她道:“那齐国公没教你,没经过官家准许,见过劄子内容便已经是死罪了吗?”
这话一出,吓得裴幼宜赶紧把眼睛给捂上了。
“你别胡说,我并没有看见过。”
赵恂笑笑:“这屋内只有你我二人,又没人看见。我手受伤本就需要翰林院学士代为批写,回头若有人问起,我就说是翰林院学士写的。”
裴幼宜其实也好奇的很劄子上会些什么,于是半推半就的也就接下了朱笔。
赵恂递给她的都是自己早就看过的,于是略扫了一眼,赵恂指了指空白的地方:
“秧秧落笔吧,就写‘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