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天衍宗宗内四位太上长老虽有分神期尊者,实力远高于别寂月,但此事牵扯到御兽宗等四门一大殿,内里关系复杂,发生在天衍宗内,他已经逃不脱干系。
既然摘不干净,那就把水搅浑为好。
别寂月心知他的主意,却也无所谓,若是风轻倾做的局,她再如何也不敢把她牵扯进去,若不是,那也无论如何跟御兽宗扯不上关系。
她盈盈一笑,目光从四位太上长老身上掠过,翦水秋瞳潋滟,“既然掌门如此高看,那我也恭敬不如从命。”
台下弟子们只见别寂月探出一道皎皎月色洒落清辉般的灵力,洒落在那名奇异的策天院弟子身上,足足十息,她才收回。
安静得连颊边拂过的风声都十分清楚的天地之间,少女的声音清晰落入所有人耳中。
“他是伏神殿少殿主的副使,在十日前出现在天衍宗,八极院的阵法是他所布,符篆也是他所制,期间一直与伏神殿有联系。”
她顿了顿,没有任何情绪的补充了句,“伏神殿少殿主的手下只听命于他一人。”
话音刚落,喻掌教自觉发现重点,“这般说来,定然与他所侍奉的少殿主脱离不开关系啊。”
人群中自那荒奇出现后,便神情极为难看的闻人夜,听到此话,脸色更是狠狠一变,什么叫和少殿主脱不开关系。
这个掌教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东西?有证据吗?胡说八道。
还有荒奇,他离开伏神殿之前,明明嘱咐过没有得到他的指令,禁止擅自行动。不过几日未传信,荒奇竟是偷摸潜进天衍宗,弄出这么大的乱子。
事情发展到现在,闻人夜若是看不出来幕后之人目标指向他,那就是傻子了,他站在原地,脑海中疯狂回想那些可疑的人选。
场中的弟子们,听到喻掌教的话俱是神情惊讶,左右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别寂月对他的话没有回应,只是回想方才使用搜魂之术后的弟子记忆,她叹道,“可惜这人驭魂术不精,被反噬,已经成了傻子,没有任何可能将神志恢复正常。”
长老掌教们不约而同在心底浮现出一个词“死无对证”。
喻掌教神情讥讽:“伏神殿果真大手笔,他那少殿主年纪轻轻,竟舍得把自己身边多年副使派出来搅乱我们宗门新弟子大会。”
掌门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别寂月,嘴上倒是回答他,“此事尚未查清楚,喻掌教不必这么快就将锅扣在伏神殿的头上。”
喻掌教是形神教的长老,对天衍宗掌门此言嗤之以鼻,然而明面上还是要维持和善,不阴不阳道,“线索如此明确,怕是那些弟子们也都能猜出是伏神殿的手笔。”
他说着,视线扫向看台下,却见弟子们神情惊恐,齐齐退后。
“天呐,他脸上的那根线难不成是条细线蛊虫?”
“那虫为什么往我们这边走?好恶心好恶心。”
“那个虫……难道真正操纵它的人,在我们之中?”
围绕这奇异的画面,弟子们纷纷猜测。
直到那虫的蠕动方向越发明确,有名弟子失声喊道,“它往御兽院的弟子奔去了!”
此话顿时吸引了在场众人的注意,几百道目光齐齐看向御兽院的五位弟子。
只见那细若线条的长虫快速蠕动,直直朝着一名身着底色天青鲛纱法衣,滚边鎏金,身材高大,面容邪肆俊朗的男弟子奔去。
从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缠绕过,隐在衣袖中。
那面容俊朗的男弟子,犹在怔愣,身旁红衣少女倏地睁大眼睛,目光中满是不敢置信,对上他蓦然看来的眼神,她忍不住后退两步,神情戒备。
风轻倾问:“你究竟是谁?”
他究竟是谁,闻人夜到现在仍未想出幕后之人的身份,以及那人的用意,为何冲着他来,思绪纷飞万千,却都在看到风轻倾恢复初见他时的神情,戛然而止。
敌视,戒备不安,拒人千里之外,甚至隐隐多了丝受伤,他知道这抹情绪为何。
因为风轻倾方才,或者说她用半个月的时间放下心防,刚和他坦诚相对,却猛然遭受更深的打击。
她又重复一遍:“你究竟是谁?”
风轻倾执拗而认真的等待答案,正如场内众人的眼神里,藏不住的探究好奇。
往常看到她严肃的模样,他应该勾起唇来调笑,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可现在不是平时,那么多双眼睛,也不是他能随口用个理由糊弄得了。
他的身份很快便要暴露,闻人夜没有任何害怕或后悔的情绪,只是心中莫名涌上一股疲惫,那颗坚硬的石块,分明已经裂开缝隙。
却如昙花一现,镜花水月,让他空欢喜一场。
他深深的看了眼风轻倾,眸中情绪复杂,让她甚至来不及看清楚,虽然她也无所谓。
天青鲛纱轻盈,青年拱着手客套,衣袂拂过身侧,好似重逾千斤,“闻人夜拜过诸位尊者。”
闻人夜,伏神殿少殿主,苍玄大陆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弟子们对其名声均有所耳闻,未曾想今日在此,以这般场面遇见。
当闻人夜说出自己的身份,容貌与身量也都恢复成原样,风轻倾见到此幕,不敢置信的连连摇头,神情充斥着复杂的惊讶,疑惑,嫌恶,被欺骗的难过。
看台上,别寂月看不下去,扭头问危烛,“谁教风轻倾那么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