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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给那马下的药,赶紧承认行不行?”
“我不想喝药,跟我有何关系啊,谁做的自己承认会死吗?”
“非要把大家都拖下水是不是,真的无语。”
“我知道是谁,希望你自己去说,这样以后圈子里还能混。”
“我也知道,赶紧承认吧,别让我们难做。”
可能是后面几句话说的有用,有个长相不太出众,穿着淡黄色长衫的男子站出来,惨白着脸承认自己给马下药。
沉未眠瞥了眼,他事先猜的没错,果然是这个人。
而随暮晚反应也平淡,像是早就知道似的,眼都不眨的抬了抬手,示意折冲卫动作。
折冲卫反应速度一流,众人还未回过神,那少卿嘴里已经被倒了满满一包药,折冲卫还把地上掉落的药粉往少卿嘴里拼命塞,“花钱了的,不能浪费,吃干净。”
那药本就烈性,况且是给马用的,娇弱的少卿哪能撑得住多久,不到半刻整个人就在地上抽搐,抽完就撕衣服,非常狂野的起来要裸奔。
随暮晚眼疾手快的拉过沉未眠,偌大的椅子足够容纳两人,她从后面揽住他,挡住小夫郎的眼睛,哄人,“乖,不看他,脏。”
沉未眠很乖的闭上眼睛,小小的“嗯”了一声。
随暮晚自己倒是嫌弃的扫了两眼那少卿,然后跟折冲卫吩咐,“把人看好,药效过了送回他家。”
所以不管他丢了多大的人,只要剩口气,都拎回家里,让他家里好生教育。
受到冲击的少卿们三个一团五个一窝的彼此依靠,心里都想着,可算结束了,还好那日他们没有参与。
那口气刚松到半截,折归玉再度开口,“我想想还有谁欺负过阿眠?”
少卿们霎时哭丧着脸,为何仍不结束。那些想要开口让折归玉息事宁人的官员们,话到嘴边,想起方才的遭遇,默契的闭了嘴。
万一得罪的更狠,她们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随暮晚早已松开沉未眠的眼睛,手熟门熟路的放下去揽着小郎君的腰,下巴抵在怀里人的肩上,不安分的把玩他的手指。
随暮晚的姿势混不正经,语气却冰冷的很,“嘴里不干净的人太多,一个一个的数太麻烦。”
“都跪下来,自打五十个巴掌,”她抬眼,视线犹如实质般刺在少卿们的脸上,“声音不够响,力气不够大的人翻倍。”
众人震惊的睁大眼睛,左顾右盼的不愿动,自扇巴掌,太丢人了。
“不想自己动手?”随暮晚扬眉,“也行,那让折冲卫帮你们吧。”
自己动手最多是丢人屈辱,换做折冲卫来,可能就要破相毁容了。少卿们珍惜脸面是一方面,前提是,脸要在。
于是,所有少卿们纷纷憋屈的跪下,不情不愿的自扇巴掌,四名折冲卫绕着巡视,时不时提醒有的人加点力气。
少卿的母君或是姊妹们不忍的偏过脸,心里对折归玉的愤怒翻涌不止,好啊,今夜回去就写折子,再参一笔折冲卫!
满屋子的人跪在地上扇巴掌,沉未眠看着,感觉比梦里还要大快人心,而这都是折归玉的吩咐,他不敢偏头看她,怕自己眼里的爱意会让折归玉困扰。
折归玉怎么这么好啊,说他是她的人,帮他惩治那些人,不在乎他的名声难听,不在意他的身份卑贱。
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他一定要尽自己所能对折归玉好。
“扇完了?”随暮晚的声音把沉未眠拉回现实。
折冲卫称是,难以忽略那些脸肿得猪头一样的少卿们,脸上憋着笑。
随暮晚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嗯”,懒洋洋的招了招手,“好,排队,依次来给阿眠道歉。”
没等那些少卿们表态,她复又补充了三个字,“爬过来。”
像条畜生一样用膝盖和手掌爬到沉未眠的面前,对他们往日里出言谩骂的上不得台面的庶子低头认错,简直比自扇巴掌还要折磨少卿们的内心。
不只是少卿们,始终站在身后旁观的官员们终于忍不住。
“大人,有些过了,都是男儿家,传出去对他们的名声不好听。”
“是啊大人,自扇巴掌足以让他们记住教训,这个真的过了。”
“都是娇滴滴的儿郎,大人您就网开一面,放过他们吧。”
也有的机灵,知道从沉未眠身上入手。
“主君,您心地善良,必然不愿看到他们如此。”
“主君您劝劝统领吧,儿郎的名声比命还重要啊。”
“儿郎们都面皮薄,使不得啊主君。”
沉未眠原本乖乖当着抱枕,听到这些人求情,他们的遣词用句,他莫名就很想笑,你看,她们都知道儿郎的名声比命重要,她们都知道扇巴掌和跪地屈辱。
是啊,她们什么不知道呢。
上饶城里,沉未眠的名声有几人不晓?少卿们做的把戏,女郎们真就闻所未闻吗?
被众人在宴上羞辱,被人指着鼻子骂贱货,被说小倌生出来的儿子龌龊不堪,被无缘无故的责罚跪在地上几个时辰,被人呼之喝来挥之即去的打骂。
他如过街老鼠,每个人看见他,短暂的惊艳后,便是熟悉的鄙夷。
他心胸狭隘,见不得别人耀眼,但为什么要见得啊?
他活得阴暗沉闷,窥见一丝天光都难得,他们身份尊贵,地位崇高,面对他这样的蝼蚁,为什么不能放过,他明明没有挡任何人的路,却平白要受辱,对他百般刁难,可他又能对谁造成威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