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崔莹脑子如遭雷击，指着男婴，恐惧地脱口而出，“婕……婕妤，这孩子是个怪物！”
第76章 死局
“怪物……”怔怔看着那名吸血的男婴, 萧妙音觉得不寒而栗，他就是元赪玉，可是他和望舒并无血缘关系。
刚刚离去的玉妃娘娘, 便是雪罗刹。
她不明白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辛, 可是看到陈婕妤和崔莹的惊惧模样，她的心脏也忍不住跟着揪了起来。
看样子, 陈婕妤分明是被暴君百般折磨之后贬到了冷宫。
再联想起之前提到的, 嘉毓公主母妃早逝, 在冷宫里的日子过得十分困顿。
九岁之前，她的父皇一直对她不闻不问，直到, 她在大雪天的时候赤足跋涉，弹起迦陵频伽为花萼楼饮宴的肃宗皇帝祝寿, 引来了天人下凡, 后来才重得恩宠。
那时候，她一直以为嘉毓公主引来的是雪罗刹, 可是和这个幻境里给到的信息却相悖，在嘉毓公主刚出生，雪罗刹已经成了玉妃娘娘。
那么，那所谓的引来天人下凡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崔莹的惊呼声和望舒哇哇不断的哭声总算让心如心灰的陈婕妤有了一星半点的反应。
暗色的罗帐下, 陈婕妤的睫毛上的泪珠盈盈发亮, 她声音沙哑, 手却颤巍巍地伸了出去, “崔莹，快, 把他抱给我，别让他伤害再望舒。”
“可是, 婕妤……他……”崔莹又惊又惶，好像被扼住了喉咙，声音尖利却断断续续，“他可是个怪物。咱们，咱们把他丢掉吧，或者……”
崔莹手颤颤巍巍地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盆，哆哆嗦嗦地想要罩在男婴头顶。
杀了他，不能让怪物伤害小公主和婕妤。
萧妙音心里跟着一紧。
男婴浑然不觉，吮吸着鲜血，双足不停乱蹬，间歇咯咯笑着。天真又残忍。
“不行！”陈婕妤大叫出声，眼泪断线珠子一般不停掉下，却还是强撑着继续道：“那个女人，她不会放过望舒的，我什么都不要，只想望舒能够好好的。他既然是吸血的怪物，那就让他吸我的血吧！”
“婕妤！”崔莹心酸不已，朝着陈婕妤扯出个难看的笑容，“您身子金贵，奴婢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不如让奴婢代劳吧。”
“崔莹！”陈婕妤想要阻止，崔莹却已经视死如归般抱住了男婴。
乍然和望舒分开，男婴立刻要哭闹，崔莹连忙咬破了手指想要往男婴嘴里塞。
谁知男婴却忽然剧烈抗拒，崔莹的手指顶到他尚没有长牙齿的口腔，出乎意料的柔软，崔莹一怔。
心里荒唐冒出一个念头，怪物竟然没有长出牙齿，没有獠牙的怪物，柔软得同小公主并没有什么区别。
况且，他和小公主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崔莹心里顿时变得很乱。
男婴尝不到想要的甘甜鲜血，顿时哇哇大哭，如同突然断乳的普通婴儿般哭闹起来。
崔莹心里竟然生出奇怪的怜悯，手试探地拍了拍男婴，谁知他竟然像是受到了安抚，慢慢瞬间安静下来。
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安静凝视着崔莹，不谙世事，纯洁如墨。
崔莹心里那种怜爱越发不受控制，宛如被蛊惑了一般。
陈婕妤虚弱的身子趴在床边紧张地盯着她，“崔莹？”
崔莹如梦初醒般，将男婴抱到了陈婕妤面前，声音打飘，“婕妤，这孩子，除了眼睛，和小公主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陈婕妤看着男婴黑漆漆的眼睛，喃喃道：“像，很像。可是，他这双眼睛……”陈婕妤脸色忽然变得痛苦，“很像……”
正当萧妙音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陈婕妤像是想要呕吐一般，脸色苍白，“可是，崔莹，你觉不觉得，他这双眼睛，很像被圣……上奉在神龛上的那俱肉身天女像。”
崔莹脸色瞬间苍白，声音颤抖，“您是说，用无数妙龄少女肉身祭成的那位天女？”
陈婕妤脸色更加苍白如纸，“是的，暴君伪造出来的、对她顶礼膜拜的妙音天，其肉身却是无数妙龄少女献祭出自己最鲜妍的一部分。”
萧妙音顿时不寒而栗，浑身汗毛倒竖，什么意思？
取自无数少女最鲜妍的一部分，然后拼接起来吗？萧妙音只觉得胸口一阵反酸，竟然有点想吐。
陈婕妤又指着男婴吃吃笑了起来，笑得眼里泪花乱飘，“这双眼睛，让我想起来了，圣上曾经最喜欢的女子——他的胞妹，灵越公主，真像啊。”
陈婕妤的话让萧妙音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胞妹？
元望舒的父皇——肃宗皇帝，难道他也……
大越竟然藏着那般讳莫如深的皇家秘辛。
乱、伦，暴虐成性，荒淫无道。
萧妙音心口一跳，总觉得，那时候的大越，在肃宗皇帝那一代应当是要亡国的迹象……
那后来，大越又为何熬过难关，一直持续至今？因为元赪玉吗？可是，元赪玉不也被后人冠上暴君之称吗？
还有……
萧妙音脑海顿时觉得千丝万缕的关系错综复杂，可她抽丝剥茧般竟然灵光一闪地想起，曾经杜思筠介绍起的嘉毓公主的受宠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