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率先上马,冷肃地打断了他:“不该问的别问,赶紧做事吧。”
陈三立刻蔫了,“是。”
翻身上马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棺材,虽然下雨,但是他耳力好得很,棺材里面的确有扣扣的声音,不会错的。
里面的人真的死了吗?
“走吧,虽然凉州城离上京不远,但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尽快办完事吧,正好,我对凉州城岳家村熟的很,我知道有更近的路线,我们抄小路吧。”夜雨茫茫中,张平的语气有些飘渺。
两名禁卫军就这样策马,带着身后一口薄薄的棺材消失在茫茫雨夜中。
风雨晦暗,乌云压顶,马蹄声溅起满地泥水。
不多时,陈三眼前出现一片竹林,郁郁青青,密密匝匝的竹如同一支支笔直插入天际的箭,透着莫名的森冷。
天色一瞬间变得更加阴暗了,马匹驶过,郁郁的青好像从两边压了过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陈三努力喘了口粗气,却忽然听到棺材里面扣扣的声响越来越重,好像有人在挣扎,他终于忍不住勒马,脸色苍白,颤声道:“张大哥,你听,身后……”
棺材里面好像有一道微弱的女声在挣扎,“救……救命啊!”
张平显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吁的一声控制住焦躁不安的马匹,他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陈三:“你牵住马,我去看看。”
“张大哥……”陈三脸色苍白,还欲说什么,张平已经掀开了棺材,腰间的剑抵在少女纤细的脖颈处,声音带着一丝惊惶,怒目道:“你究竟是何方妖孽!”
棺材一开,少女立刻钻了出来,雨水砸在她苍白的脸上,她表情懵懂地看着脖子处的剑,喃喃地重复:“我是谁?”
张平心里又惊又怕,眼前的少女,给他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她究竟是活人,还是死人诈尸了?
但他始终记着苏掌印的吩咐,反正不管她是鬼还是妖,他的任务是把她的“尸体”送回岳家村。
说着,他狠下心将剑刃往少女脖颈送,一道鲜血顿时滑落下来,少女却好像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一般,感觉不到任何痛觉,只是呆呆地任鲜血在脖颈里蜿蜒而下。
她蹙着眉,好像努力在回忆着什么。
“张大哥!”马忽然变得躁动不安,前方的陈三嘶吼一声,接着响起重物倒在地上的声音,陈三顿时没了声息。
张平心里一紧,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只感觉到眼前一道银色的光闪过,接着手臂一麻,手上的剑啷当掉落。
“吼!”虎啸声顿起,带起一阵阴风。
接着是少女脆生生的笑声响起,好像一阵银铃,莫名令人骨酥,“大黄!干得漂亮!”
待张平反应过来,却看到眼前站立着一个修长窈窕的身影,身上穿着银色的锁子甲。
程逐双淡淡地扫视着张平,宴离则一把抱住懵懂的少女,将她甩到了大黄背上。
她身着红裙,如同雨中燃烧的一团火,热烈地扑入程逐双身边,声音甜如蜜糖,带着几分等人夸奖的炫耀,“将军,你看,我把她救下来了,没有伤到任何人哦。”
将军?
张平忍不住看向了程逐双,女人一张脸眉目如画,英气十足,尤其那双眼睛如同用浓墨一笔勾成的雀尾,微微扬起,说不出的神采奕奕。
张平愕然,女将军?
他没有记错的话,大越历史上只出过一位女将军,那位女将军貌似姓程……
他忍不住又看向了那只老虎,更加错愕,那位女将军的坐骑,似乎便是老虎。
张平呆在原地,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他又忍不住看向了那一抹红裙,却正好对上一双幽绿的眼睛,他心口剧烈一颤,脚一软瘫坐在雨水中。
妖……妖怪!
这个少女,是狐狸妖怪!
程逐双没再管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宴离的头,语气温柔,“你做得很好,宴离,记得别伤人,让他们睡一觉就好。”
宴离笑嘻嘻地应了,“是。”说着朝着恐惧的张平一步步而来,幽幽说了句,“看着我的眼睛。”
张平不受控制地看着她,少女眼中绿光幽幽,如同两簇摇曳的鬼火。
“去那边睡吧。”宴离朝着棺材打了个响指。
张平跌跌撞撞起身,慢慢爬进了棺材中。
程逐双看了宴离一眼,宴离立刻吐了吐舌头,“将军,我怕他睡在雨水中会着凉。”绝对没有恶作剧的意思。
程逐双没说什么,径自朝着大黄背上的少女而去,少女显然还是一副懵懂的模样,呆呆地看着程逐双,程逐双伸手碰了碰她脖颈处的鲜血,问道:“疼吗?”
少女懵懂地摇了摇头。
看将军关心她,宴离忍不住撅起了嘴,“将军,她是活死人,怎么会疼。”她一点都不希望将军碰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
程逐双一怔,手连忙收了回去,语气淡淡的,“是啊,活死人怎么会有痛觉。”
宴离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连忙道:“将军,我不是这个意思。”
程逐双“嗯”了一声,又望向了少女,眼中带着若有若无的悲悯,“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