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抓住了，就是他的了。
这个念头一出现，他莫名体会到一种隐秘的快乐，随即又被自己荒唐地否定了——那并非快乐，而是痛苦的根源。
看不见任何东西，萧妙音觉得很不安，忍不住问：“陆师妹，你要做什么？”
“师姐。”他的声音诡异地温柔了不少，慢慢引着她往前走去，“不是说要救我吗？”
他带着她在杜清荻和杜思筠面前站定，看着他们脚下的泥浆翻滚，宛如饥饿的野兽在咆哮。
只是，这次的饿鬼道似乎不再惧怕着身边的萧师姐，反而肆无忌惮地觊觎着她，一副跃跃欲试想把她吞噬的模样。
真是稀奇，和他在一起就不会让饿鬼道害怕吗？
难道，是同化？
他终于觉得有趣了。
居高临下地看着固执抱着杜思筠的杜清荻，陆观泠慢慢道：“萧师姐，这里便是阵眼了。”
少女的掌心忍不住颤抖起来。
阵眼，那说明，小荻姑娘和杜公子就在她对面，小毒物带她来这里，是想要做什么？
像是感觉到她的不安，陆观泠唇角勾起，“那只蛇妖和她哥哥就在阵眼里面，那个男人得了蛇妖的护心鳞，此刻已经妖化了，还要亲手杀死蛇妖。”
萧妙音脸色瞬间惨白。
原著中那个温柔的杜思筠要亲手杀了小荻姑娘。
“你看吧，被放大的阴暗面总是会诱惑着所有人，亲手掐断那点微不足道的爱意，最终万劫不复，这就是你认为的，你能够救我？”
她手心忍不住蜷缩起来，却不甘示弱，“不会的，杜公子一定不会杀死小荻姑娘。”
“是吗？”陆观泠不置可否。
萧妙音眉眼一沉，挣脱陆观泠的手，固执道：“我可以救他们。”
只要让小荻姑娘和她哥哥不被饿鬼道吞噬就可以了。反正，饿鬼道害怕她。
她伸出了手，瞎子摸象一般想要触碰那些污秽的泥浆，谁知，手指一碰到泥浆，却被牢牢缠住了，那些泥浆宛如有生命的章鱼吸盘在她肌肤游走。
萧妙音被这种触感弄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下意识要抽离，却无济于事，越来越多的泥浆从她裙底汇集，蟒蛇般缠住了她的腰。
萧妙音终于慌了，怎么回事？
怎么饿鬼道又不怕她了？
被掐住了脖子的杜清荻在痛苦和迷茫中看到萧妙音，心里一惊，“妙音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转眼看到陆观泠的模样，瞳孔更是放大了，像是不可置信。
陆姑娘，是男的？
萧妙音听见她的声音离她很近，忍不住道：“小荻姑娘，你还好吗？”
杜清荻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停坠落，“妙音姑娘，都是我害了哥哥，他现在，咳咳……”说着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眼里不停渗出泪来，又朝着疯魔的杜思筠道：“哥哥，你看看我。”
“小荻。”杜思筠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如梦初醒，忽然松开了她，在地面痛苦地翻滚起来，他的腿部隐约化成了一条青色的蛇尾。
杜清荻自责不已，竟然一瞬间挣脱泥浆，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一把抱起了杜思筠的头，与他脸颊相贴，“哥哥！”
萧妙音听着这动静心惊肉跳，难道杜思筠妖化了？
陆观泠对他们兄妹的事丝毫不感兴趣，不过，看着萧妙音狼狈的模样，他又蹲了下来。
指尖下意识在她遮住的眼睛描摹，愉快地说着，“萧师姐，我说过了，你不过是白费力气。”
看着她半截身体被吞没，他却毫发无损，他心里很快又觉得没意思。
他果然是个不死不灭的怪物，本以为凭着一莲托生咒将两个人捆绑，只要萧师姐死去，他也能解脱，可如今看来，并不能。
淤泥很快缠绕到少女的胸口，心脏的位置，此时，陆观泠听不见她的心跳声了。
他下意识摩挲了她的脸颊，这些日子来，他不会没有察觉到自己总是无法控制地对她生出奇怪的心思——渴望得到，又害怕得到后再次失去。
但是，只要彻底毁了她。
那他再也不用害怕沉沦之后又被放弃了。
只有亲手杀死她，她才能永远属于他，就像他的猫猫。
杀了他的猫猫，把猫猫眼睛用琥珀凝结，这样，她就可以永远凝视着他了。
而萧师姐不过是另一只猫罢了。
亲眼看着她被他的饿鬼道吞噬了，以后她就可以永远陪着他。
他的语气温柔地好像和自己深爱之人诀别，然而眼里空洞，“起码，萧师姐让我觉得短暂地快乐了一瞬间，萧师姐，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少女迟迟不语，僵硬得好像木偶。
不知为何，他心里竟然生出一丝不舍来，他忽然希望可以听到她的声音，哪怕是憎恨着骂他的。
可是没有。
萧妙音十分温驯，甚至没有偏过脸，任由他触碰自己，藏在淤泥里的手偷偷攥紧了琢牙，就在淤泥要将她彻底吞噬的时候，她忽然将琢牙拔了出来。
陆观泠以为她终于被他激怒了，要给自己一刀，他并不打算避开，可是少女却扬起了手，忽然在自己手腕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