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噙笑转移了话锋:“圣嘉想在我府上住几日可是想随我去各府赴约?”
这些日子递到公主府的邀帖多如牛毛, 桓嫣挑了几份应下, 余下的多是回绝了, 而那几份中恰好便有桓圣嘉报出来的那些人。
桓圣嘉黑溜溜的眼珠亮了亮,她忙不迭点头, 冲着桓嫣撒娇道:“姐姐便带我去嘛!”
谢洵见状重重哼了一声,桓圣嘉窝在桓嫣怀中,暗暗冲着他做了个鬼脸。
他冷哼道:“你去作甚?那些个诗词歌会可不招待小娃娃。”
桓圣嘉却道:“建邺贵女素来瞧不上我们这些庐江来的,我曾听闻她们曾在这些个宴席上,阴阳怪气说道过桓家军中家眷。”
桓圣嘉早慧,桓潮生与谢静熹议事时也从不避开她,谢静熹又时刻将她带在身边教导,她知晓的事情有时也不比桓嫣少。
桓嫣闻言凝了凝眉,她已经许久未曾参加那些权贵所设之宴席了。不过在她以往所参加的诗词歌会中,她大多也是那被排挤的角色。
骤然间听桓圣嘉说起,心中不免感慨,这样的事好似与她隔了重重时光,恍若隔世。
桓圣嘉道:“不过自父亲登基后,这样的事便不曾听说了。”
谢洵淡淡道:“不过是形势比人强,在京桓家军将领多是在战场上同陛下同生共死的人,深受陛下重视,建邺的人自不敢在对着他们的家眷说三道四。”
语闭,他瞧着桓嫣怀中的桓圣嘉:“这与你随嫣嫣赴会又有何干?”
桓圣嘉道:“我自然是要去保护姐姐!”
桓嫣闻言不禁展颜笑了起来,她在战场上可一枪破云,在万军从中杀个来回。可眼前的小姑娘却叫嚷着要在那些个宴席上保护她。
桓嫣心间不禁颤了颤,她的话暖暖如春风春雨笼在心间,她不禁紧了紧抱着桓圣嘉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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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到公主府,桓圣嘉已经沉沉睡去。谢洵轻巧地抱着桓圣嘉,桓嫣怕她着凉,便给她披了件薄氅。
桓嫣将桓圣嘉安置在了她房中,她坐在床沿上,温柔地望着睡得小脸微红的桓圣嘉。
谢洵坐在一旁:“今日你便让她与你睡一块儿?”
桓嫣轻轻点了点头:“她与我说了好几回,想要和我一块儿睡。只是前些年我多是在外平叛,而今我又住在宫外,今天正好能如了她的愿。”
谢洵望了一眼桓圣嘉,带着无奈的宠溺:“这臭丫头平日里就爱和我呛声,如今你回来,她又与我抢你。就该让母亲多给她布置些功课,看她还有没有精力缠着你。”
桓嫣含笑看着谢洵:“谢元石,你几岁她几岁?你这般与她计较,幼不幼稚?”
“嫣嫣!”
谢洵不觉抬高了声音,桓嫣忙道:“噤声,她睡着呢!”
桓圣嘉睡得正香,似是做了什么美梦,嘴角勾起弧度自始至终不曾放下。
谢洵看了一眼,便拉着桓嫣到了外间。
他紧紧盯着桓嫣,目光一瞬不瞬,却也不说话,只盯着她看。
桓嫣被他看得心间微微犯怵。
“你这是作甚?”
谢洵微敛着眼睑,周身不觉萦绕着几分怅然。
“我只是在想,我已许久没有好好看看你了。”
桓嫣一怔,弯了弯眉眼,轻声道:“往后我们的时间还有许多。”
谢洵思索片刻:“嫣嫣,不若往后我便做你营中的副将?”
桓嫣失笑问道:“温家的生意你不管了?”
谢洵登基又禅位,于他自己而言不过是从皇帝又做回了江夏郡王。可于当日将宝压在他身上的蜀地谯氏还是江夏巨贾温家而言,却是另一种意味。
蜀地谯氏倒还好,不论是谢洵在位还是桓潮生在位,谯環当日所求之事都能实现。
只是温家却有些不同,温家所求是在新朝能有一席之地,然而温家年轻的一代却找不出一人能挑起这个担子。无法,只得谢洵继续掌着温家。
“温家的生意早晚是要还给温家的。”谢洵道,“况且,即便我做你军中副将,也不耽误我管温家生意。”
桓嫣将脑袋埋进他胸膛,光洁的额头抵在他衣襟上,双臂环在他腰上。
谢洵因她忽然的动作微微一惊,他低眸看向她,轻声问道:“怎么啦?”
“没什么……”桓嫣呢喃。只是忽然意识到,他与她却是许久没有坐下来认真看看彼此,好好说说话。
“那你可愿收我这江夏郡王做你辅国大公主的副将?”
桓嫣仰着脑袋看着他,假作思索道:“且看你能不能胜任罢。”
他轻笑着低下头颅,与她额间相抵。
“那往后的日子便有劳殿下了。”
双目相视,眉眼相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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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齐朝代更替,而北周也不曾消停。傅玉姿诞下皇子后两年,宣正帝便病逝了。
傅佼联合季家、钱家力排众议,用理傅玉姿所出皇长子陆昶登基,而镇北军却据北境四郡,陆珩虽不曾改弦更张,但南北皆知那是迟早的事。
长生殿中,傅佼一袭玄衣,淡然坐在案边,傅玉姿锦衣华服、慌张失措走在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