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夺过了旁边一个私兵的弓.弩,拉动扳扣,利箭射向谢洵的后背,军中的弓.弩威力极大,若能一箭射中,谢洵连同嫣嫣必然毙命于此。
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被忽视在人群的更漏会这么做。
好在谢洵反应迅敏, 抱着嫣嫣侧身躲过了一箭。而这一箭便射在了钱国公府私兵身上了。
钱云脸色难看, 他以为宣正帝的这道旨意已经叫这两府的人明白谢洵安危的重要, 可谁知靖远侯府的人还敢当着他的面动手。
行进的队伍尚还没有出半里地便停了下来,钱国公府的私兵一一反身对着。
尚还在原地的陆珩还未想清楚谢洵留下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便看见更漏贼心不死地朝着嫣嫣下手。他神色阴鸷地将佩剑架在了更漏的脖子上, 这虽是嫣嫣身边婢子,可从往昔与今日所为来看,她怕是恨不得亲手杀了嫣嫣。
靖远侯府。陆珩在心中默念, 他本无意理会靖远侯府中的是是非非, 他从始至终只想要嫣嫣。可如今看来, 从前他当真忽略了许多。
“傅二公子,靖远侯府这是何意?”钱云脸色难看地盯着傅侃。
傅侃面色黢黑如炭, 他不曾想到, 更漏竟然如此沉不住气, 他沉吟着不知该如何保住更漏的命。
却不曾想, 嫣嫣俯身抓过一侧钱国公府私兵背上的弯弓,留仙裙摆翩跹似是花间最美的蝴蝶, 又如天边最潇洒的鸟儿,她立于马上反身一箭射向了更漏,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谢洵心中泛着自豪,眼角也不经意间流露了几分骄傲。
钱云看着马上虽瘦弱却能轻松拉动七力弯弓的嫣嫣,眼底不自觉闪过了几分震惊。这当真是靖远侯府那不学无术的五姑娘吗?
陆珩心底微颤,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嫣嫣毫不留情地亲手了结了跟在身边多年的婢子,他怔怔看着嫣嫣,浑身僵直。
那一箭射穿了更漏的心脏,宛若前世嫣嫣被傅远章一箭穿心而亡。
更漏板平的面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她看着胸前的利箭,抬眸望向嫣嫣,心里眼中再也藏不住她对嫣嫣的痛恨。
傅侃心下一松,可面色神色却不曾有丝毫改变,甚至阴冷狠鸷望向嫣嫣:“齐国江夏郡王府的人在我大周境内,竟堂而皇之杀我靖远侯府的人,当真是没把靖远侯府放在眼中吗?”
他只挥了挥手,靖远侯府的私兵亮出兵刃,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钱云不明白,傅侃为何要因为一个下人而这般义气行事。
杨靖忠带着镇北王府的人马在一旁冷眼旁观,看得一场好戏。
谢洵悠悠道:“钱小将军方才已经带来了周国皇帝的旨意,靖远侯府的人罔顾周皇旨意,是想要再度挑起周齐两国战事?”
嫣嫣只看着钱云质问道:“我倒是想问问钱小将军,周国皇帝可愿看两国战事再起?周国的百姓可愿因此受颠沛流离之苦?”
钱云道:“本将必定将两位平安送出大周,任何人胆敢有心加害两位,便是与钱家军为敌,便是与我朝皇帝陛下为敌。”他的话是说给傅侃听的,亦是说给陆珩听的。
钱云生怕杵在一旁未曾离开的陆珩,会做出什么事来。他淡淡睨了一眼傅侃,靖远侯府近日所为,却是叫他看不明白。
傅侃阴沉地看着马上的二人,看着嫣嫣甚至不曾分一个眼神给他,恍若她叫了十多年的兄长是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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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上,宣正帝等了许久,方才等到陆珩入宫觐见的消息,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陆珩未曾换下那身喜服,他紧抿着唇,神色冷厉凛冽,一言不发地跟着引路太监进到了大殿之中。
此刻的殿中,并无旁人,宣正帝见到他,立马从龙椅上起身走下台阶,他望向陆珩的眸中,带着三分歉意。
宣正帝道:“寒川,朕未曾想到,桓潮生竟会为了谢朔之子在对岸陈兵。”
陆珩道:“不论是齐国还是大周,都知晓牵一发而动全身,齐国皇帝怎会放任桓潮生用兵?”
自十五年前,桓家军大败镇北军,老镇北王围困于邓县,弹尽粮绝后亡于邓县,得胜的桓家军又为靖远军重挫。此后十多年,桓家军与靖远军隔江对峙,期间摩擦不断,但再无大的战事。
陆珩深知,哪怕桓潮生真的陈兵边境,也不会为了一个毫无血缘的内侄,真的越过江水攻入北周。
宣正帝自然也明白这一层,可是他不能赌:“桓潮生素来阴晴不定,对其齐国皇帝的调令亦是愿意听时听一听。寒川,朕不能赌他不会出兵。而且,谢元石其人在齐国身份特殊,他活着的价值比死了更大。所以,谢洵不能死。”
谢洵是谢朔唯一的儿子,而谢朔又是先帝独子。谢洵才当是南齐正统,也只有谢洵活着回到南齐,南齐才有可能乱。
陆珩紧抿着唇:“即便不杀谢元石,为何要放任他轻易带走我的王妃?”
宣正帝轻叹:“谢元石几次三番不顾危险也要带走傅五姑娘,可见他绝不会对傅五姑娘放手。况且,靖远侯世子传来的军报中,亦是要求保证谢元石兄妹平安回到齐国。你我皆知,谢朔除谢元石并无其他子女。所谓兄妹,便是在说谢元石与傅五姑娘。寒川,此事是朕对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