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尧忽然抬眸,一下就逮住了玉鸾的目光。
男人仿佛猜出了美人的心思。
他凉薄的唇猛地一扯,似是被气笑了。
呵,这个混账!竟是怀疑上了他!
封尧有种被人用匕首戳在了胸口的错觉,冷笑一声:“楚司寝,你父亲被弹劾了,你若求朕,朕可以既往不咎。”
她既怀疑,那他就恶心给她看。
谁知,玉鸾却神色镇定,眨眨眼,如实说:“回皇上,微臣的爹爹问心无愧,楚家的罪名不会成立,微臣并不担心。”
封尧:“呵、呵呵……”男人轻笑时,胸膛微微起伏。
还真是油盐不进。
封尧的确盼着这小女子主动投怀送抱,他可以对她威逼利诱。
可他真正期盼的,则是她真心实意。
封尧摩挲着右手拇指上的翠玉扳指,清隽的眉目之间多了一丝深沉,语气不明:“朕的好司寝,你可知,朕前日才下令处决了周家五百号人?”
玉鸾:“……”
明白了!
暴君的意思是,他随时可以杀人。
玉鸾立刻垂首,做鸵鸟状:“微臣有罪,恳请皇上宽恕。”
这又开始服软了?
真是不够吓唬。
可封尧还是不满意,总觉得胸口不舒坦。
尤其是,一想到玉鸾在燕寒面前时流露出的小女儿家情态,他就更是不爽。
怎么?
他堂堂帝王,还不及一个西南王?
他与燕寒,究竟孰更是俊美?
自然了,帝王绝无可能亲口问出这些话。
太过有损颜面。
封尧的指尖敲了敲龙案,磁性的嗓音故意放缓,显得格外缱绻:“过来,侍奉朕更衣,朕要去舞剑。”
玉鸾是个花痴,从前便是如此。
年少时候瞧见了美男子,路都走不动。
彼时,看完美男,她倒是畅快了,却有人因为醋意而憋出了内伤。
如今,封尧身上也长出了腱子肌,肌理处处修韧结实,尤其是精瘦的三角腰肢。
玉鸾垂首走上前,老老实实给帝王褪下冠冕,做出这个动作时,两人挨得极近,封尧看着美人,在她清媚的桃花眼中瞧见了自己的脸,可对方始终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直到冠冕褪下,帝王龙袍也脱下,又换上了一件帝王玄色常服,美人的眼仿佛根本看不见帝王。
始终不与他眼神交织。
封尧:“……”
他与她已经做过夫妻之事,虽然只是两次,可次次上演了数回。
他倒是很想得到反馈,但对方却是落落大方,宛若什么都没发生过,比他还要拿得起放得下。
薄情女!
是以,帝王面色冷沉的前去了校场。
他的司寝就站在校场下方候着,却目不斜视。
途中,帝王褪去了龙袍,露出了结实修韧胸膛,然而,美人依旧不看一眼。
舞剑好半天之后,帝王已是大汗淋漓,但显然美人并不买账。
似乎,玉鸾已经改了性,不再痴迷/男/色。
封尧:“……收剑!”帝王一声怒喝,汪裴等人胆战心惊。
玉鸾也觉得莫名其妙。
大概是帝王皆是如此,阴晴不定。
帝王去重华殿沐浴更衣,玉鸾直接被轰了出来。
汪裴连连擦汗,道:“楚司寝,龙颜大怒了,你万不可再惹了皇上不悦。”
玉鸾:“……”
日月可鉴,她当真什么也没做呀!
既然帝王驱赶,玉鸾也没道理继续待着,她刚要离去,就被汪裴叫住:“楚司寝留步,皇上一会可能召见你,你不可走远。”
汪裴留了个心眼子。
皇上和楚司寝仿佛都不开窍,他这个当太监的只能尽力牵红绳。
皇上今个儿一直在表现他自己,展示他自己的魅力,难道楚司寝就没瞧出来?
玉鸾似是颇为无奈,稍作思忖,道:“那好,我也不想给汪公公添麻烦,那便在那头静候皇上出浴吧。”
她指了指重华殿外的六角凉亭。
今年暮春干燥酷热,宛若入夏,廊下的风都是热的。
汪裴张了张嘴。
其实,他倒是更想劝说玉鸾直接入殿侍奉。
皇上是刀子嘴豆腐心,哄哄也就好了。
玉鸾去了六角亭歇息,她腰肢酸痛,四肢也不太舒服,那种浑身仿佛被马车辗轧过的感受还尤是明显。
她一坐下,脑子里就浮现出那晚在画舫,封尧摁着她,附耳对她说过的话。
是她的错觉么?
还是说封尧那晚是情况特殊,才失了空?
那时,他的眼角仿佛红了,求着她说:“别离开朕……”
转念一想,玉鸾又觉得自己可笑。
此时的封尧,非彼时的封尧。
她即便容色极好,但红颜易逝,又能美到几时呢?
她是永安侯府的姑娘,她肩上背负太多,她再不可能如年少时期一样,只顾着自己欢喜了。
如今,燕寒已经来了京都,难道是皇上打算拉拢他,从而制伏其他三位藩王?
那么,下一步呢?
封尧的计划里面,有没有针对楚家?
她秀眉紧蹙,心头纷乱如麻。
楚香莲过来时,玉鸾还在走神之中,直到一声沁甜的“姐姐”将她拉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