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他们到的时候,攻击人的野狗全部车碾死了。
“是不是沾到狗血了?”
兄弟两答不上来了。
政府提醒过不能沾狗血,老人家有没有沾到,谁清楚?
左边男人问个子比自己矮几公分的弟弟,“妈没有回去捡狗肉吃吧?”
“没有吧?”
狗的尸体是政府火化的,肉烧焦的味儿非常香,有些人馋嘴,偷偷捞了些出来吃。
“回去问问爸...”
家人的离世对活着的人来说总是不能接受的,尤其还是这种无妄之病。
兄弟两一问,附近的人七嘴八舌的说,“吃了,你妈捡了块狗腿呢。”
“......”
“怎么,你妈染上狂犬病了?不是说高温将病毒杀死了吗?”
队伍好些人都捡狗肉吃了。
“狂犬病毒哪儿高温杀得死?”兄弟两悲恸大哭,“政府都说不能沾血,不能捡狗肉吃,她为什么不听啊?”
吃了狗肉的人们心下凄惶,“医生,医生,救命啊...”
不听指示的基本是些老人,老人们在农村也养狗,那时候不流行给狗打疫苗,狗生病死了,全家照吃不误,这么多年都没症状,可见政府危言耸听。
顾建国看到好些人踉跄的往前跑,心下直叹气。
天灾带走了很多老人的性命,这么一折腾,活下来的老人就更少了。
病毒潜伏期因人而异。
不知是不是焦虑作祟,接下来半个小时,好几个人出现抽搐吐白沫的症状。
顾建国担心被传染,车窗关得死死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恰巧趴在车窗边,“救...救命...”
“赶紧找医生啊。”
医生没有狂犬病疫苗,而且发作期打疫苗也来不及了。
老人五官不受控制的扭曲,白沫喷在车窗上,瞧着有些恶心,顾建国急忙掏出口罩戴上,将鼻子也捏住,“说说都是些啥事啊...”
老人倒下了,顾建国准备下车将人弄走。
还没打开车门,就有几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跑过来,顾建国看不到,看他对这种窸窣的声响太熟悉了。
他们在脱老人的衣服。
可能年龄大了,以己度人,顾建国不希望自己有天死了还要被人扒干净,说道,“他沾过的东西有病毒的,小心传染。”
“我们洗了再穿。”
明明在做犯法的事儿,竟好像再坦然镇定不过的样子。
顾明月让顾建国别管。
顾建国说,“人家有家人,家人看到得多伤心啊...”
反正谁要是这么对他死去的家人,他肯定要拼命。
果不其然,几分钟过后,老人的家人找到这儿来了,见老人被扒得只剩条底裤,问顾建国谁干的。
顾建国认真回想,“头发乱糟糟的,长啥样没看到。”
他是真没看到。
“你会没看到?”
“我没开车窗,他们全部蹲着,我咋看得到?”顾建国好脾气的解释,人家不领情,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顾建国恼了,“你那是什么眼神,弄坏我的窗我还没说呢。”
他们抬着老人走了,走到后座位置,回眸瞪了眼顾建国,目光往下,落到车牌上。
顾明月当机立断,“爸,咱们把车牌摘了...”
李泽浩已经打开了车门,“我去拿工具。”
当时换车牌是担心上面的人查,现在车牌会成为别人报复她们的标记。
李泽浩回来得快,摘了车牌,跟前车商量换了位置。
他年轻,又频频在视野里露面,前车的人给他面子同意了。
顾明月说顾建国,“往后这种事别出头了。”
“人心叵测,人心叵测啊。”他实话实说,到头来竟遭人记恨上了?顾建国说,“公交车啥时候修好啊?”
“四五个小时吧,修不好的话会将车里东西挪到其他车里...”
四五个小时说短可不短,顾建国问顾明月,“咱们要不要弄点东西吃?”
“不了吧。”
车子爆胎的爆胎,缺油的缺油,加上死人,没多少人有心情弄饭,顾明月不想太张扬,“后备箱有卤猪蹄,你要是饿了话先吃着...”
馒头那些全吃完了,目前就剩下卤肉。
顾建国舔唇,“那我吃两块。”
喇叭发通知了,原地休息五个小时,男人们铺上竹席,人一躺,啥都不想管了。
连续赶路,好多人的鞋子都坏了,草鞋粗糙,脚磨破了皮,已经没精力去寻找食物了。
看到他们,顾明月浮出‘老弱残兵’四个字。
不过仍有体贴的人去田边打水,烧上一锅茼蒿艾草给自家男人泡脚。
顾建国啃完猪蹄,将窗上的白沫清理了,问顾明月,“茼蒿水泡脚没问题吧?”
不知是不是坐久的缘故,他这两天小腿胀得很。
闻到空气的茼蒿味儿,自己也想试试。
“爸你想泡脚吗?”
“是啊。”
“待会我给你烧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