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害怕突然伸进来的树枝,直接撑开伞挡住窗户,过道坐着的人不高兴,“挡着光线了。”
顾明月装耳聋,看她没反应,过道里的人没有再说什么。
茉莉如释重负,“明月,谢谢你啊,我家搬来大基地的路上碰到好些诡异的植物,害得我都有心理阴影了。”
这些植物不会攻击人,但是亮着火把时,植物随风东摇西晃,像张牙舞爪的怪物,她一路都不敢睡死了。
“没事。”
茉莉看她脸上情绪不显,抿抿唇,真挚道,“明月,你人真好。”
换成其他人,肯定不会答应帮忙的。
顾明月嘴角扯出个浅浅的笑容,随即靠着椅背闭上了眼。
车里是安静的,偶尔有几句窃窃私语也很快淹没于此起彼伏的鼾声中。
大家肺不好,睡觉打鼾是很常见的事儿,茉莉也打鼾,不过茉莉会自己醒,应该有意识想要克制自己的鼾声,顾明月后排的同事鼾声如雷也不曾清醒过。
离大基地越来越远,光芒变成了橘黄色的灯光,乍眼瞧着,有些像晚霞。
天边的云是橙色的,山蒙了层暖暖的粉,青黑色的山林似乎没有那么恐怖了。
车子熄火时,大家不约而同的睁开眼,当看清外面比人高的草丛时,五官扭到了一起,“不是这儿吧?”
山坡不见了,马路两侧是广袤的荒林,不知名的草铺满整个视野,望不到头。
负责人说,“政府已经勘测过了,这儿有大片玉米,最近正是收玉米的季节,还请大家打起精神来。”
在茨城,玉米成熟要到八月,而这边气候不同,玉米估计成熟得早些。
前面车里的人已经背着行李下车了,路边站满了人,负责人说,“我们负责左侧地里的玉米,请大家带好行李,排队领锄具,先把睡觉的地整理出来。”
四处荒凉,休息的地方必须她们自己动手。
男人们打头阵除草,女人们负责将草抱到其他地方去。
行李则放在路边,由人专门看管。
行李贴着名字,自己有个名字标签,凭标签领行李,以防有人浑水摸鱼偷东西。
上面的安排是睡马路上,因此要先把路边的杂草清理干净,这样就不怕蛇虫跑出来了,另外还要捯饬一片存放粮食的地儿,这个地儿离路边有点远。
组里的男同事都拿着镰刀锄头往草丛深处走了,顾明月领了一副手套,跟佟霜菲她们跟着往里走。
草比她们高出许多,因为光线不好,草丛缝隙里的东西都看不太清楚。
上面禁止烧火把,没有手电筒,茉莉紧紧抓着顾明月衣服,神色紧张,“里面不会有蛇吧?”
佟霜菲有些害怕,抬脚前,都会用折来的树枝认真敲打附近草丛,“没有吧。”
顾明月倒是有手电筒,想起什么,并没有打开。
茉莉问,“为什么不开手电筒?”
“怕你们骂人。”
茉莉说,“怎么会?”
她们忘记戴手电筒,无论谁开手电筒,只有感激的份儿,绝不会酸言酸语阴阳怪气。
茉莉晃她衣服,“你把手电筒打开吧。”
顾明月看向其他人,大家嘴上不说,但脸上俱是赞同,她正要说点什么,前面响起男同事的惊呼,“三血虫,好多三血虫。”
他们到指定位置后就开始割草砍树枝,因戴着手套,感官有些迟钝,等黏腻腻的感觉渗透手套传到皮肤,他们才察觉不对劲,草根,树枝,全是三血虫。
他们看到的甚至都不会树本来的颜色。
茉莉顿时反应过来,“明月,你是不是害怕我们看到...看到...”
“是啊。”
顾明月已经看到那些三血虫了,收伞时,她感觉伞不对,仔细一瞧,发现布满了细微的虫子。
她一说,茉莉立刻扯着衣服抖起来,“我身上不会有吧?”
后面的人齐齐躲开,茉莉尖叫起来。
马路上,负责人用喇叭喊,“三血虫对人体无害,大家不用害怕,把他当成普通蚯蚓就行。”
可好多人害怕蚯蚓,“不行啊,太恶心了。”
除草的男同事们回过神,已经没了刚刚的害怕,甚至调侃起来,“你们说这些要是肉该多好啊,我记得闹蚂蝗灾的时候,政府鼓励我们收集蚂蝗烘干磨成粉来吃,不知道三血虫能不能吃...”
“......”
好几个同事受不了,跑到马路边吐了。
顾明月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然而该干的活还得干,她先在身上喷一遍酒精消毒液,随后抱起地上的树枝往外走,这儿的工作是按量分配的,没有人能偷懒,她做完自己的分量就行。
组里的人看她这么淡定,咬了咬牙,立刻投入到工作里。
茉莉吐得昏天暗地,顾明月收工,她的那份活还没动。
佟霜菲催她赶紧去,否则待会大家休息,她一个人干活太心酸了,再就是没个照应的人。
茉莉哭了起来,“我恶心...”
“习惯就好了,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