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种植地那边怎么办？”
“等物种恢复平衡，药材种植地肯定调人手去杀虫剂制造厂，那边环境不是不好吗？要不我就不去了。”
顾明月看他，一开始她不同意他去，他一副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不惧牺牲的姿态，怎么突然又改变想法了？
顾明月纳闷，“你想尝尝鼠肉的味道？”
否则她想不出其他原因。
“那玩意有啥好吃的，肉质比不上兔肉，营养不如鸡肉，没准还有寄生虫…”
“那你还想做厨师？”
“……”顾建国咧嘴笑了笑，“这不怕死吗？”
看淑涵变成那样，他就觉得必须要保重身体，他活着，闺女就是有爸疼爱的人，不会偏激走歪路，顾建国说，“不做厨师做其他也行，化学品伤害大，我这个岁数还是离远点得好。”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觉悟，顾明月不适应，像看陌生人的眼光看着他。
“爸…”
“嗯？”
顾明月斟酌措辞，“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有。”顾建国拍拍自己胸膛，“你爸我健康着呢，我们组里的人说我活到八十岁没问题。”
这时，周慧从单元楼里出来了，她戴着口罩，左右看了看，顾建国招手，待她走近后，发现她护目镜下的眼睛有些红，“你爸妈怎么样？”
“还行，就是最近医院忙不过来，我妈的化疗往后延了。”
她坐上后凳，双手扶着前凳，“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豆芽村。”
诊所室那边的鼠灾得到控制后，上面就决定在目前有人居住的村子建围墙，围墙范围里，地面全部铺水泥或石砖，顾奇又干起了老本行。
顾建国和周慧没有通行证，许是鼠灾情况好转，卡得并不严。
几天过去，马路上的死老鼠已经铲走，只留一路的血，黑漆漆的，像柏油路。
血腥味仍在，周慧不舒服的拧起眉，“地里的庄稼不要了？”
约莫喷洒过药物，植被恢复了原貌，杂草枯黄，快要盖住地里的农作物。
顾明月偏头看一眼，“估计要等些时候才匀得出人手来。”
寄生虫不会寄居到人体，但变异动物的威胁还在，基地土壤少，数量可控，农村山地多，局势彻底稳定前，估计不会组织村民耕种。
毕竟，除了老鼠蜘蛛，地里还有其他变异动物。
“粮食不够怎么办？”周慧说，“超市的粮食开始限购了，马上就冬天了，没有粮食，基地会乱的。”
“周叔说的？”
她们没有去过超市，限购只能是别人告诉周慧的。
周慧没有否认。
周娅带着老公孩子住进家里，最近封控，家里的粮食吃得差不多了，她妈委婉地问她有没有办法买到粮食，表示自己给钱，不要她花钱。
周慧哪儿的办法？
顾奇在豆芽村回不来，顾家的伙食是顾明月老早囤好的，她答了句没有。
她妈嘴上没说什么，脸上不怎么痛快，觉得她故意不帮忙。
这种细微的表情，她连发火都不能，这趟回去，只觉得憋屈。
周慧说，“我妈说的，粮食和肉类都开始限购，而且超市贴了通告，年前不会有肉制品上架。”
养殖场的幼崽都没了，孵化到养殖需要数月时间，何况现在这环境都不能养幼崽，年前哪儿来的肉制品？
“阿姨还说什么了？”
“没啥了，翻来覆去就是周娅性格不一样了，我懒得听，简单聊了几句就下来了。”
周爸爸话不多，在沙发坐着，她走的时候，周爸爸让她没事别回去，以免顾家待她生分了，想到满头斑白的父亲，周慧喉咙哽咽，“明月，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她自认比不上明月坚韧，做事没有她果断，这样的事放在明月身上，肯定要跟家里断绝关系的。
顾明月说，“我也是有先知罢了。”
没有先知的她死得很惨。
豆芽村很快就到了，村口的围墙已经有半人高了，村民们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堆钉子，反着一根一根往围墙里钉。
顾明月说找顾奇，立刻有人去喊。
“你是顾科长妹子吧？”一个钉钉子的村民说，“我姐两条腿被老鼠咬得溃烂，是你给她止疼药吃的。”
顾明月不愿意承认，装作一副记性不好的样子，“是吗？”
“幸好有你，要不然她们坚持不到去医院的。”男人说，“其他村好多人受不了，自杀了。”
被老鼠叮咬后，大家下意识认定自己感染病毒活不长久，有人借势装疯为所欲为，拉着全村人陪葬，有人默默忍耐，继续帮忙驱赶老鼠，直到四肢溃烂才吭声。
他姐就是这样的人，两条腿密密麻麻全是牙印。
“好人有好报，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看脸，对方年纪似乎比她大点，听到这话，顾明月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认生的顾建国顺其自然接过话，“借你吉言了，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也会越来越好的。”
顾明月看到几个熟悉的脸庞，是那天在车里的人。
她问，“你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