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想了会,忽然灵光一闪:“先前他们送饭是大概是七日一次,而这次不知怎么的,一个月都没来送了,我们也是因此被饿得不行了才出撞墙下策。”
一个月。
正好是于谣和唐朝然第一次来鸿城的时间。
倘若吴青阳因为他们到来多有警惕因而断了和密室的联系,倒也说得通。
他们接着又问了诸如被关了多久的问题,只是密室见不得天日,荷花说到时间颇有些不准,只能猜测大概是不到二月。
只有二月的话,招风堂弟子失踪却是好多月前就有的事,那么就可以断定,荷花他们之前,还有一批或者更多批弟子源源不断地被送到密室之中,再送走。
再问不出其他有用的线索,唐朝然只能和于谣拧着眉离开。
“此事,要和谢师兄说下。”于谣看下唐朝然,用眼色示意他去。
唐朝然脖子一缩,愁闷地叹了口气:“越满还没找到,谢师兄这几日连觉都没睡,我不敢去怵他的霉头……都怪我,本可以看好越满的。”
想到下落不明的越满,于谣也跟着垂下眼,更愁了。
*
今晚的月亮倒是挺亮的,越满抬头望了眼天边,小心翼翼地退开柴房的一条缝。
谢知庸垂着脑袋,抱着膝盖,瘦削一个,坐在阴暗的角落里,听到动静,投过目光。
“我来看你啦。”越满见人真在这,可算松了点心,朝她走过来。
谢知庸把脑袋低的更下了,几乎要越满看不清他的神色。
“诶,你干嘛去厨房找东西啊?”越满扫扫一旁的干草,就地坐下,用鞋头撞撞他的,只可惜根本碰不到他人,马上穿了过去,她扫兴地撇撇嘴。
谢知庸不说话。
“怎么不理我?”越满又戳戳他,同样不能。
谢知庸虽然感受不到,但是能看到,他往后面退了退。
越满见他有反应,进一步逗他:“快说!”
谢知庸被她烦的没办法,默了很久,硬生硬气地回:“你不用吃饭的吗?”
她的手指忽然顿住了,低下头,有些呆呆愣愣地看着谢知庸。
才发现谢知庸的眼尾有些泛红,他白白嫩嫩的,那一点红便显得格外可怜和突兀。
“你是给我偷吃的去了?”她听见自己问。
小谢知庸要被她气坏了,偏过头去生气:“我自己下的面,才没有偷。”
越满弯了下嘴角:“好,我和你道歉。”
谢知庸把头转回来了点,好像是接受她的道歉了。
于是她又点点头:“还有啊,我们这种东西是不怕饿的。”
“什么这种东西。”谢知庸有些闷闷地说,越满听出他语气里的委屈,忍不住想安慰,又被他打断:“你是不是其实已经死了啊?”
怎么说话呢!
越满又气得想揉他脑袋了。
“你死了都会来找我,为什么我爹娘不会啊。”她听见小谢知庸有些哭腔的声音。
越满到半空中的手又顿住了。
谢知庸太冷静早熟了,都差点让越满忘了,他只是一个,刚刚再也见不到父母的七岁小孩。
她的手最终还是慢慢地落下来了,她轻柔地拍拍他的头顶,其实什么也碰不到。
“我其实真的没死,你知道孟婆么?我是来接她的班的那种,你爹娘去找下一世的你啦,我呢,就来帮他们给你传话。”
谢知庸一脸不相信,却没有出言打断。
“他们说,他们很爱很爱你,只是,这个世界这么大,他们也很爱这个世界,更想让你见见这个美好的世界,所以啊,为了让我们谢知庸看看和喜欢这个世界,他们去守护世界啦。”
谢知庸想伸手揪住她一片衣角,却什么也抓不到,他的手掌小小一只,攥得有些紧,泛起出一点白。
“那我也会守护这个世界的。”他说。
“那很好啊。”越满赞赏的点点头,隔空给他变了个星星的小法术。
“……我以后能做好么?”谢知庸兜兜转转竟然还记得越满第一次说自己是预言家说过的话。
还说不信!越满被口是心非的小孩可爱到,露了个笑:“当然啦,你以后是第一厉害的大剑修。就是很厉害很厉害的那种,他们都说你一剑寒霜震天下,荡平了不少妖魔鬼怪——你还能一招把三四里的梅花都定住!”
越满忽然想到她很早很早之前借给谢知庸送书上山找他的事,说得更起劲了:“只可惜你说我学这个要好久好久,不然我现在就可以变给你看了。”
现在想来,越满发现自己甚至能复述出每一件和谢知庸发生的事情,无论大小,甚至还记得去柳城路上他特意给她要的没有香菜的牛肉面。
她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
“我们很熟么?”谢知庸又皱起眉,看她。
越满忽然顿住。
很熟么?
她稀奇古怪来到了这个世界,一开始只想回家,和谢知庸他们的交往甚至都是带着目的的,现在和他们之前好像有了细细的彩绳拉在一起。
越满悲惨地发现,她好像对回家没那么执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