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苏澜大五岁的镇国侯,前几天还纳了位美妾呢。
享受惯了美色的男人,真能清心寡欲吗?
我再一次问出心底的疑惑。
苏澜沉默良久,回答道:“大伯母……也就是我娘,她刻薄了一辈子,也骄傲了一辈子,就算做错了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有错。可她在临终前,忽然对我说了对不起。”
我惊讶至极,尽管对那个刻薄了一辈子的婆母没好感,可人家就是有福气,享受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丈夫是侯爵,两个儿子也是侯爵,这辈子也是值了。
尽管苏澜没有说婆母为何会向他道歉,但我也能隐约猜出真相,心头不是不难过的,我在她面前伏低作小了一辈子啊,到头来,仍然比不上人家啊。
但苏澜下一句又让我心情澎湃:“最后,娘让我好好待你,说你也不容易。娘还要我向你道谢,多谢你这些年来对她的照顾和服侍。”
我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还能从丈夫嘴里听到这一句话。
苏澜又继续道:“爹临终前,也要我好生待你。要我不要重蹈他老人家覆辄。”
我默然。
大伯父,也就是苏澜亲爹,威风显赫了大半辈子,最终却被二房算计。发现时,已经晚了,大伯父已经毒气攻心,时日不多。临终前也有了悔恨,不该为了惩戒牛心左性的妻子就纳二房。其实那二房下毒手法并不高明,但凡对内宅有三分掌控力的人都能察觉。但大伯父被连续下了半年的毒都未被发现。不得不说,这里头的猫腻之深,令人不寒而栗。
因为这件事实在过于丢人,传出去也是丑闻。是以,上至公婆,下至苏澜,一致同意隐瞒下来。
大伯父风光大葬后不久,大嫂刘氏,也暴病身亡。
武安侯府足足拖了上百具尸首出去。
看着面无表情的公爹,一身戾气的苏澜,冷峻地立在公爹身后,平时温和淡然的眉宇,不知何时,已染上公爹特有的峥嵘和威仪!又看了看唯唯喏喏面如土色的大伯哥,我忽然就想到太子妃曾说过的一句话:“历经风雪方为栋梁树,能挽狂澜方为顶梁柱!”
大伯哥继承武安侯爵,成为新任武安侯。
但大伯哥却辞去侯爵之位,让自己才刚及弱冠的嫡长子继承爵位。
随后,大伯哥褪下锦衣华服,身穿麻衣草鞋,在大伯父坟旁搭了个草棚,青团为食,草床为席,整整住了三年。
世人都在夸赞大伯哥一片纯孝,现在有多少人替父守孝,能真正做到三年不食肉庚,麻衣裹身,依墓而居?
一年前,大伯哥守完孝,公爹作主,给他续娶了一位继室。虽然家世不高,但为人端方严谨,对继子女也好。
那个二房所出的一双儿女,姑娘被公婆作主外嫁。儿子早被公爹送到边关,无令不得回京。
敢情苏澜谴散妾室,也是怕步上大伯父后尘呀,或许,对我确实还有那么一点愧疚。
我叹了口气,想取笑他一番,但一想到他在我父母葬礼上尽心尽责,对我娘家人也好,又咽下了讥笑的话,说:“可是,我现在丑成这样,你也不嫌弃?”
苏澜却笑着说:“我也发福了,将军肚,一身赘肉,也只有你不嫌弃我了。”
我说我现在更加难看。
苏澜却说:“没关系,看久了,也都习惯了。我如今已是裂枣,也只能配你这个歪瓜了。”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又想到顾五,四十岁的顾五,虽然也被岁月刻下了痕迹,但比起身材严重走样,皮肤松驰的我,不知好上多少倍。
“也不知顾五是如何保养的,和我一样的年纪,我早已人老珠黄,人家依然年轻苗条,皮肤还是那么好。”我感叹万分。
苏澜呵呵一笑:“确实没法比,但你也别羡慕人家。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活好自己就是了。”
我仔细打量丈夫,笑问:“是不是还对人家余情未了?”
苏澜长叹一声:“余情未了不至于,但心有不甘确实有的。”
我笑了笑,不知怎的,忽然就看开了。
丫鬟浅墨 神仙般的小姐
我是个丫鬟,小姐身边的第一丫鬟,熟称狗腿子。
小姐往东,我绝不往西。小姐杀人,我也绝不规劝,直接递刀子,然后负责挖坑。
我确实与众不同,与众不同到,连老太夫人,国公爷和夫人都对我和颜悦色。我还揍过大公子,三公子,四公子,甚至连太子我都揍过,我不但活得好好的,依然是小姐身边第一丫鬟。
……
我并非国公府家生子,四岁那年,便被父母卖给了人伢子。
我也哭过,闹过,彷徨过,最后被人伢子打了一顿屁股,便安份了。
后来,在人伢子处被训练了两年,同年纪的,比我大些的,经过两年训练,差不多都被主家挑走了。剩下来的,便是些歪瓜或裂枣了。
而我,则是这些裂枣中的一员。
人伢子姓蔡,人称蔡婆子,也叫蔡伢子,专门以贩卖奴婢为业。花低价买来一群小丫头,再经过系统培训,然后再高价卖出去。也算是挣点儿辛苦钱了。
据我所知,当年与我一起被买进来的招弟,不过花了二两银子,经过两年培训,卖了十二两银子。当然,这十二两银子并非纯利润,招弟在这两年期间的衣食住行,和培训费用,都包含在这里头的。